聽見本方陣營傳來的尖銳鳴金聲,所有德庫亞士兵都感覺大大鬆了一口氣,如同潮水般向後退去。
倒不是他們損失慘重,被打怕了,而是因為這一仗打的太憋屈了。每一步行動,好像都被對方算計了。從通過護城河,再到最後雲梯被焚毀,一直都沒有真正的舒服過。
這種感覺,其實他們並不陌生。以往在進攻別的晉元帝國城市時,經常會遭遇這樣的問題。
也正因為遭遇過,所以今天再次碰上,所有的德庫亞士兵心中都有數了,眼前這是一根既討厭,又難啃的硬骨頭。
德庫亞的騎士們最喜歡的是什麼?當然是兩軍對圓,各憑本事,然後在短時間內決出勝負。勝的幹脆,敗的明白。可是這樣的攻城,誰都不知道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傷亡、代價才會讓對方達到極限,才會贏得勝利。再加上,德庫亞人兵民合一的製度,讓他們的戰友往往就是和自己一個部落長大的發小,摯友。這種看著自己真正的朋友一個個死在麵前的感覺,肯定不會好。如果這種犧牲可以讓己方看到勝利的曙光,那當然沒有什麼。但是像現在這樣不疾不徐的拖下去,卻是最讓他們難受的。
德庫亞人雖然退兵,但是最多隻是知難而退,不是戰敗,更不是潰敗,所以陣型保持的很是完整,迅速的退出了城頭上弓箭手射程之外。因而申天寧也就沒有下令追擊,隻是讓哨兵繼續保持警惕,其他士兵都分批下去休息去了。
申天寧很清楚,剛才隻不過是木桑的試探而已,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一夜無話,雙方誰都沒有什麼動作。無論是德庫亞軍,還是晉元軍,各自都在抓緊時間休整,養精蓄銳。
第二天,德庫亞軍再次出動,這一次,他們明顯做好了更加充分的準備。
僅僅看著對麵敵人的陣勢,就是白癡都知道這一次德庫亞軍將會真正投入主力,那些普通士兵不免有些緊張。雖然表麵上或許看不出什麼,但是所有人的身體都顯得有些僵直。
申天寧在城頭上來回走動,不時停下來,與城頭上那些普通士卒們交談一番。大戰在即,士氣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問題。
“大人,敵人今天看來是要動真的了。”一個顯得有些膽子很大的士兵撓著腦袋問道。
申天寧看著他的臉龐,稚嫩的麵孔顯得非常青澀,甚至嘴角還有幾縷絨毛。
這樣的年紀,要是正常時期應該還在學堂讀書吧。申天寧不由心中暗自歎息下來。
戰爭,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麼想著,卻又自嘲的搖了搖頭,因為以他的抱負來說,以後不知道要把多少和他類似的孩子推上戰場,變成一個個殺戮機器呢。
“沒有關係。”申天寧蹲下身子,在那名青澀士兵旁邊,還有七八個人,看見節度使大人離自己這麼近,不免有些緊張,也有些忐忑。
“你們這裏麵,可是有好些都比我還大呢。”申天寧看著大家的表情,知道他們還是心中緊張,盡可能用平緩的語調說道。
“你們看,我雖然是節度使,但是和你們有什麼不同嗎?都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的。要是一刀下去,可不會因為我是節度使就屁事沒有。”
幾名士卒都哈哈大笑起來,感覺心中鬆快了不少。
這邊的動靜也吸引到了很多其他士卒,都不由的壓低了交談的聲音,想聽聽節度使大人會說一些什麼出來。
申天寧也刻意加大了音量在這並不很大的城頭上,聲音清晰鑽入所有人的耳中。
看見申天寧這麼平易近人,很多人都聚攏了過來,一時間,幾乎把下麵的德庫亞人都快忘了。所幸現在後者也在忙著布置陣型,所以問題不大,申天寧也就沒有幹涉。
“大人,可是德庫亞人的木桑,那可是從來沒有戰敗過的啊。”剛才那名青澀士兵又舉手問道。他年紀最輕,所以說起話來也不太懂什麼避諱,這問題要是擱在別人身上,還真不敢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