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方陣,需要的是比敵人衝鋒的重甲騎兵更加無畏的勇氣,是那種先認為自己死了,然後死中求生的氣魄,來盡量化解敵軍衝鋒威力的一種戰術。然而,它對使用者的要求,卻實在太大……
更加糟糕的是,這個時候,海東方麵的守軍整個陣型,已經徹底散亂了!
古力徳和傑特西二人,臉色蒼白的感受著顫動的越來越劇烈的地麵,臉上的血色幾乎消褪殆盡。而在他們旁邊親兵的恐懼聲音,更加加深了他們的慌亂。
“將將將……將軍,韃韃韃……韃子要衝上來來……來了。我我我我……我們怎怎怎……怎麼辦啊?”聲音中,居然已經混雜了哭腔,下麵的雙腿更是像彈琵琶一樣,抖個不停。
“慌什麼慌?當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古力徳不滿的道,然而略微顫抖的音調和蒼白的臉色此時卻暴露了他真實的內心情感。
傑特西此時反應也和他差不多,這個時候,兩人在戰前的淵渟嶽峙的淡然形象,此時蕩然無存。活像是兩隻被餓狼盯上的兔子。
親兵這時候心中很急,看著山頂的防禦,他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能擋住德庫亞人衝擊的樣子,哪怕隻是一刻!敵人都是騎兵,這時候要是再不跑,那可就晚了!
當然,這些親兵未必就是多麼擔心古力徳和傑特西的安全,但是身為二人的親兵,主辱臣死,要是他們兩個死活不跑,非要裝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那麼豈不是說他們也得跟著逃命?
另一名親兵眼珠一轉,勸解起來:“二位將軍,凡事都有自己規律所在。想想海三屯並不是什麼易守難攻的地方,加上韃子騎兵實在人數太多。我軍將士固然忠勇無敵,然而縱然人人都是一塊兒鐵,又能碾碎幾根釘?晉元人有句諺語,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二位將軍萬金之軀,可不能白白冤枉在這裏啊!將軍,還是走吧!“這個親兵言語流暢,思路清晰,雖然慌亂之中,表現卻比剛才那個結結巴巴的強出太多了。當然,這不代表他不恐懼,不然也不會這麼變著法子的攛掇自己的主官不顧麾下將士自個兒逃命。
隻有古力徳和傑特西都跑了,他們才能跑……
這一番話固然顯得很流暢,但是幾乎通篇都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看看現在陣地上守軍已經開始出現的小規模混亂,這像是什麼“忠勇無敵“麼?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這一番話卻成功的給了古力徳和傑特西兩人一個台階下。畢竟兩人之前什麼話都說出去了,早就擺出了一副“誓與海三屯共存亡“的氣魄。然而德庫亞人剛剛展開第一輪進攻,甚至還隻是試探性的進攻,他們居然就逃命,總是心裏過不去……
“唔,你說的,雖然是歪理,但是眼下這個時候卻很是有用!“古力徳沉吟地道。
“不錯!東源事變後,現在公國裏,可就剩下我們兩個人算是軍隊的擎天之柱了!“傑特西大言不慚地道,而且越說居然越覺得自己有理,慷慨激昂地道:”往後公國的複興更是要靠我們,這種明知不可為還要為的送死行為,對於江湖俠客來說當然可取,但是若是我們也這麼做了,豈不是對不起海東上千萬父老鄉親,對不起東源罹難的二十萬同胞?再說了,我二人也是依計而行,按照司馬將軍的話,我們本來就是隻能敗的。要不然,韃子哪裏能這麼輕鬆的取勝?“
“嗯,傑特西將軍的話,也是我想說的。好了,時間不夠了,快走吧!“古力徳居然還沉穩的點點頭,很讚同傑特西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豪言壯語,隨即忽然想起現在時間要緊,還不是什麼吹牛皮的好時機,連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