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戒備(1 / 3)

斯林姆家的衛兵們一手拿著火把、一手緊握武器,驚恐地圍靠在一起,餘悸未消的表情在恍惚的火光下依舊十分明晰。他們神情緊張,即使那幾隻殘餘的石尾角蜥已經遠遠地逃開,這些衛兵還是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倉促的防禦讓他們在大型野獸的襲擊下一度陷入苦戰。

在過道和排水溝中橫陳著共七條石尾角蜥的屍體,蒼白色的鱗片已經染上鮮紅色,為這份戰果所付出的代價則是十一名衛兵的性命。衛兵們的屍體不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角蜥們扯碎分食,就是被逃跑的那幾隻蜥蜴銜回了這龐大下水係統網絡中的某個窩點裏。

石錘角蜥的力量和咬合力都十分強大,除此之外還有著與其沉重身軀極為不符的速度,加上令人防不勝防的尾錘,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凶殘屠夫。衛兵的隊伍中,絕大多數的人員都是第一次與這樣的野獸進行生死搏殺,幾個倒黴的人就此成為角蜥的一頓美餐。

赫米麵無表情地擦拭著自己的鐮身刀,彎如新月的刀刃上染滿了暗紅色的血。剛剛的戰鬥中,赫米獨自擊殺了一隻角蜥,彎曲尖銳的刀鋒斜向刺穿上頜骨,準確地摧毀了它的大腦。對付石尾角蜥,就要在它張開大嘴撲咬的瞬間側移躲避,並將武器刺進它的嘴裏。這當然要比其他攻擊手段更具風險,卻也更有效。

赫米悉知對付角蜥的方法,在成為斯林姆家族的衛兵之前,她也做過漂泊四方討取生計的傭兵。如今爬上衛兵副隊長的位置,並沒有依靠什麼不光彩的手段,雖然性格比較放蕩,但她的實力卻是共事的衛兵們有目共睹的,所以那些衛兵對赫米還是較為尊重的。

“你們都快過來幫忙!幫我止住這小子的血!”

衛兵隊長巴特那張粗糙的臉上已經是一片血汙,粘稠的紅色漿液將他那一臉茂密的大胡子亂糟糟地黏著在一起。他用那雙粗實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按住一名因重傷而掙紮的衛兵,想要幫他壓住流血不止的傷口,卻徒勞無功。這名衛兵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角蜥將他整支右臂連同肩膀都扯了下來,而且腹部左側也被利齒洞穿。

托尼站在一旁,臉色慘白,他已經完全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傻了,這名衛兵剛剛就是為了救下慌亂的托尼才被石尾角蜥撕咬成了這樣。假使沒被這名衛兵推開,現在躺在這裏痛苦等死的應該是托尼。

赫米對巴特的大喊大叫表現得無動於衷,她很清楚這名衛兵已經活不成了--這裏可沒有能夠治愈如此重傷的聖職者。可是衛兵隊長看上去並不想放棄,剛才的那場戰鬥讓衛兵隊伍損失慘重。巴特就是這樣的男人,雖然平時待人非常嚴格粗魯,但卻很會為手下作考慮,這也是赫米自願成為他情婦的一個重要原因。

就在這時,高跟靴輕輕敲擊地麵的聲音傳來。赫米和巴特抬起頭,看到鬱金香女士走了過來,並示意巴特讓開。心想著或許這位神秘的術士有辦法讓自己的這個手下保住性命。

鬱金香女士手裏捧著一隻灰暗的水晶球,通透的球體內仿佛容納著翻滾的黑色霧氣。她並沒有俯下身,而是就那麼站在原地,空餘的另一隻手則向前伸展,手掌呈放鬆狀微微向下張開。

這位黑精靈女術士檀口微張,開始輕聲頌唱起一首安魂曲,吟詠所用的詞語為古泰什語;曲調悠長而哀傷,卻又像是在冥冥中引導人的意識隨著女術士的指令。鬱金香女士的歌聲低沉沙啞又悅耳動人,像是林間樹木隨著微風輕輕摩挲著彼此的枝葉所發出的聲音,其他人都沉醉於她的輕吟淺唱,似乎完全忘記現在正麵臨險境。隻有芬娜的臉上滿是擔憂,那雙小鹿一般的深褐色眼睛裏還帶有一絲寒意。

那名受傷的衛兵在女術士的歌聲中逐漸地安靜下來,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癟老化,頭發也在短短數秒內變得花白,幾縷亮綠色的線束從他的身上被剝離出來,吸收進那隻水晶球裏。灰暗的濃霧中心微微閃爍起一絲綠色的螢光,染上了夢幻般的色彩。

鬱金香女士的歌聲隨著儀式的完成而收尾,其他人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巴特頭腦清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衝過去推開鬱金香女士,可還沒靠近一步遠的距離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震了回去。赫米感覺眼前一花,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層血紅色的魔法護罩若隱若現,然後耳邊便傳來了巴特摔在地上的痛哼聲。

下一秒,那個身上裹著破舊鬥篷並且從來沒吭過聲的魔劍士跳到了巴特的身邊,將她那把細長的刀抵在對方的喉嚨上。赫米情急之下也衝了過去,用鐮身刀彎弧的刀身從魔劍士的身後勾住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