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沉默(1 / 2)

半個月來,吳玉經曆了人生中有限的大喜大悲,升職的意外驚喜,老公當麵的外遇,盼了許久的小生命,被自己親自斷送;半個月以來,因精神飽受折磨,而不停地用工作壓力來解脫,強烈的精神痛楚,讓她經常不吃晚飯而加班至深夜。

從精神到身體,這半個月,使吳玉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人生的大起大落,她也用自己的親身經曆,解說了那亙古不變的一句老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現在,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吃了睡,睡了吃。盡量將大腦清成空白,隻許自己在天哥媽媽接天哥電話的時候,偶爾豎起耳朵聽上幾句。

老人每天的回答,幾乎都是千篇一律。這樣的回答,即使聽不到天哥說什麼,吳玉也是知道個一清二楚。

“嗯......挺好......比昨天強多了......不用買什麼,張姐都會買......放心......”

與每天都會如常的電話詢問,都會發生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每天張姐都會在吳玉的房間,擺上當天接到的新鮮百合,然後把前一天的換去客廳。

吳玉被天哥媽媽安置在自己臥室的大床上,自己去和保姆張姐睡在另一個原本空著的房間。那間房的布置,有些像酒店的標間。

這樣重複而單調的日子,吳玉沒有覺得厭煩,反而沉溺其中,每一天,都希望時間過得慢點兒,再慢一點兒。

她不知道康複後的自己,該如何麵對安平,怎麼走進那個物是人非、人去樓空、讓她錐心刺骨的家;她又該怎麼使自己,重新煥發起工作熱情,去單槍匹馬迎接新的工作挑戰。

此刻的她,仿佛被人拔掉刺的刺蝟,掀了殼的烏龜,從裏到外,失去了迎接繼續生活的勇氣。

失去生活的勇氣,不代表她有輕生的念頭,死,從未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隻是想暫時拋開一切,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時間,忘卻該忘卻的傷痛,然後再重新麵對生活。

夕陽與朝陽同樣的絢麗,但她一直偏愛朝陽,因為朝陽能帶給人希望。

人可以逃避一切,唯獨逃避不了時間。無論吳玉是否願意,時間都在以同樣的速度前進著,身體隨著時間的飛逝,也一天天好起來。

到今天為止,在天哥媽媽家裏,已經整整生活了兩個星期,明天又是周一了,吳玉不能再逃避去不去上班的問題。一周的病假,早已過了期,又將下半年僅餘的三天年假,口頭跟老範補了申請,明天無論如何,是要上班的。

晚飯桌上的吳玉,想著明天不得不去公司上班,除了失神,心裏的煩惱藏不住的跑到了臉上。別說細心的天哥媽媽,就連隻知道多幹活少說話的張姐,都看出了端倪。

晚飯之後,吳玉趁張姐去廚房收拾的時候,坐在沙發上,遞塊茶幾上張姐切好的西瓜給老人家,幾經思索,終於下定決心,“幹媽,明天,我得上班去了。”那種被逼無奈的表情,吳玉也沒有刻意回避掩飾。

老人家把西瓜放回茶幾上,挪挪身子,靠吳玉坐近些,拿起吳玉的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捋一捋吳玉額前的發,慈祥地笑看著吳玉,“孩子,什麼事,都比不上身體重要,隻有身體不舒服,別人幫不上你,你要自己受著,幹媽能幫你端飯,卻不能替你疼,更不能替你快點兒好。明白嗎?”

感受著老人手上傳過來的溫暖,直達心底關懷的話語,吳玉把頭輕輕靠在老人肩膀上,順從乖巧地像在自己媽媽身邊,親昵柔聲地答,“明白。”

老人輕輕搓著吳玉的手,“什麼都明白,就是心裏過不去那道坎兒......要還是心煩,不想上班,就再請幾天假,別委屈著自己,這個心情上班,再辦錯點兒啥事,得不償失。工作丟了可以再找,身體壞了,自己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