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國商”門口,大雨已經略有止歇,街燈跟路兩側閃爍的霓虹,隨著雨的漸止,逐漸變得清明。
仍然坐在商場門前休息椅上的安平,身上的衣服仿佛剛從水裏澇出來便穿在身上一樣,緊貼在皮膚上,雨水順著衣服褲子流進皮鞋裏,對這一切的不舒服,安平渾然不覺。隻是不斷地把自頭而下流進眼睛跟臉上的雨水,偶爾抹擦一把。
大雨隻是暫時衝走了心裏的不安,換得片刻的寧靜。
安平木然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隻偶爾一兩輛各式的車,當街飛弛而過,被車子濺起的大片雨水瞬間落下,然後街麵與安平一起,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道歇了有多久,安平低頭瞟一眼放置身旁的包,猶豫會兒,將包傾斜下,讓包上的雨水滑落,然後小心地拉開拉鏈,將手伸進去按亮手機,隻一眼便能看到沒有任何未接電話與未讀信息的提示。
看來今天,又是不可能有吳玉的任何消息了。
低頭的視線處,細雨隨著風,斜著落在平滑的地麵上,濺起片片水花,一排排地跳動著。
安平抬起頭,目光再次穿過細雨,茫然地投向街對麵閃爍的霓虹。
安平突然間很想念遠在美國的何風,如果何風在,通過忠姐就會知道吳玉的近況。
現在,連詢問的人都沒有。
時間在安平茫然的眼神中慢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安平仰頭看看漆黑一片的天,直了直背,低下頭來,做個深呼吸,好似在給自己打氣,緩緩起身。
雖然還是夏天,但在秋天快到的夏夜,已經有些冷意的風,吹在安平濕透的衣服上,安平的身體時而哆嗦下,繼續在雨裏挪動疲憊的身軀,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安平以落湯雞的形象出現在酒店大廳裏時,前台已經非常熟悉的兩個小姑娘,立刻投來詫異又關切的目光。
“安哥......”
安平溫柔倦怠地一笑,“沒事。”然後擺擺手,快速向電梯走去,身後華麗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清晰明亮的水印。
安平到了房間,隨手打開空調,也沒仔細看溫度。
高哥還沒有回來,放縱的周末,外加忽大忽小的雨,估計高哥今晚是回不來了。
室內一天沒有開窗,空氣有些煩悶。
安平走進洗手間,脫下早已濕透的西服、襯衫,隨意搭在浴盆邊,打開淋浴,溫熱的水落在他濕冷的皮膚上,身體猛地一哆嗦,伸手調低水溫。
然而水溫調節舒適後,安平反倒突然覺得疲倦滲透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安平微微睜開雙眼,乏力地望望浴盆。
從住進酒店那天起,就沒想過躺進去,傳統的思維裏,總覺得酒店的浴盆不幹淨,但今天仿佛那浴盆會說話,還好似打著媚眼向他傳情的女孩子,勾著他過去。
又堅持站了兩分鍾,腿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他沉重的身體,胳膊也抬不起去拿浴液隨便衝衝了事,再度看向浴盆時,安平終於關上淋浴,拖著沉重的步子,艱難地邁起一條腿,坐了進去。
躺在溫熱的水裏,很舒服,身心疲憊的安平很快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安平一個輕輕側斜翻轉身體,嗆了一口水,才撲通著掙紮坐起,朦朧的睜開雙眼,才驚覺自己竟在浴缸裏睡著了,此時水早已涼透。
濕落落地起身,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把著牆跨步出來,如平常一樣隨手拿起浴巾,胡亂往向上一披,便開門出來。
迎麵便是刺骨的寒,也沒多想,哆嗦著撲落下身上驟然起滿的雞皮疙瘩,幾步挪至床邊,撲倒在床裏,扯下浴巾,隨手拽過被子搭在腰上,立刻繼續進入夢裏。
第二天清晨,當高哥回來時,每日都會早起跑步的安平,仍然蜷縮在被子裏沉沉地睡著。
室內冰冷的空氣,讓高哥不由向空調看去--18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