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箱子(上)(1 / 2)

今晚天哥將吳玉直接送回了家裏,兩人哪兒也沒去。

吳玉直到跟天哥在車裏提前道晚安時,也沒能說出暫時不要見麵的話。

七七街,碧水藍天公寓一棟樓的單元門前,被高高的樓層擋住月光的陰影裏,一輛黑黝黝的悍馬,在小區路燈斑駁的映射下,孤零零地停著。

車裏一片靜默。

麵對沉著臉,不知道思緒飄到哪裏去的天哥,吳玉不隻說不出不要再見麵的話,即使其它的話,她也一句都沒有說出口,隻有臨下車時,回眸猶豫間的一句“晚安”,而天哥也隻是沒表情的“嗯”了一聲。

跳下車子,隨手帶上車門,還沒等吳玉轉身,天哥已經慢慢發動了車子,吳玉停止了動作,一直緊緊盯著天哥的車子離開,沿著路燈照射的小路轉彎,直到終於消失不見。

天空還是看不到月亮,偶爾幾顆不太亮的星星,泛著迷蒙不辯的淡淡的光,雲層有點兒厚。

突然就刮過一陣比較急的風,猛然吹打到吳玉的全身,吳玉的頭發頃刻就被吹亂,撲滿了大半張臉,然而顧不上零亂的頭發,吳玉抱住自己的身體,才驚覺天哥的衣服還在她身上穿著,剛想抬頭喊天哥,卻又忽然歎口氣,哪裏還來得及。

轉身低頭迎著繼續撲麵而來的風,急急地往單元門裏走,停車的位置離那門口並不遠,隻是風大得像盛怒之下的仇人,迎麵推搡著人,令人舉步維艱。

進到家裏,脫掉外衣,吳玉忽然不知道該把天哥的外衣放在哪裏。

這個家裏,從來沒出現過除安平之外的其他任何一個男人的衣服。

吳玉覺得把這衣服放在哪裏,都顯得那麼突兀。

把家裏環顧一圈兒,最終將衣服平鋪在沙發上,一點點仔細的折好,然後找了個透明的塑料袋子封上,再找了一個合適的紙袋子裝進去,走到門邊放在鞋櫃上,這樣方便自己明天想著還給天哥。

總算處理好了天哥的衣服,打開包想拿出手機,沒等打開夾層看到手機,入目便是天哥讓她收好拿回家的鏡框。

天哥說要擺在床頭,吳玉心裏一聲苦笑,拿著鏡框發了會呆,想到天哥媽媽送的鐲子,那裏應該才是她在家裏放這鏡框的地方。

吳玉有一個漂亮的四十公分的紅色小樟木箱子,那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天父親送給吳玉的生日禮物。當時父親就疼愛地跟她說,“女孩兒大了,都會有小秘密,真正的秘密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但你可以相信它。”邊說還邊笑嗬嗬地拍打著小箱子。

吳玉從衣櫃底端掏出自己的秘密寶貝,抱到茶幾上,拿出鑰匙打開那把明鎖,心裏卻在默念老人們常說一句話:防君子不防小人。

安平在吳玉眼裏就是君子,因為他從未對這個小箱子發生過任何興趣。

對於安平的君子所為,吳玉除了對安平的素質以及修養表示敬佩之外,也曾深深地好奇:難道安平對她的秘密箱子,就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嗎?

隨著吳玉手裏的動作,箱子開啟。

客廳裏的燈光很亮,關得嚴嚴的窗子以及並不厚重的布藝窗簾,擋住外麵蕭瑟的秋風,沒有打開電視的房間異常安靜,讓室內的空間在這片安靜之下也顯得空蕩蕩地大,越發地把陷在沙發裏的人顯得渺小。

吳玉先是拿出天哥媽媽送的鐲子,放在手裏摩挲幾下,然後謹小慎微地盤了幾圈,再重新放回首飾盒裏,但並未先放進箱子內,而是先放在茶幾上。

自己從婚後,再也沒有看過裏麵的任何一樣東西了,現在突然就有了重新看看的心情。

箱子裏麵左麵是各種包裝的小禮物,都是從小到大的好友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右麵則是日記和信。

吳玉先拿起最上麵一本淺褐色的帶有“工作手冊”字樣的一個小冊子,那是她小學時,在媽媽的鼓勵下,寫的第一本日記,是媽媽當年節約下來的工作記事本。

打開來,是自己小學三年級稚嫩的筆跡,第一篇,“媽媽的表揚:今天媽媽終於表揚我學習進步了,這是媽媽第一次表揚我,平時隻有爸爸表揚我,所以今天我非常非常非常的開心。”

看到這兒,吳玉笑了,小小的她,還不會用太多的詞彙來形容自己開心的心情,隻好一遍遍地重複“非常”二字。

放下這本,再拿起下一本紙質封麵,但封麵已被那時的自己--用台灣著名音樂組合“小虎隊”的不幹膠紙貼得麵目全非。初中的自己寫下的第一篇日記,是剛剛進入陌生集體的孤單,還有對小學同學的思念,最後一句是對自己能夠結識新朋友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