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母過世後,安平再沒見過姐姐,一年一度唯數不多的幾次通話而已,網絡普及之後,姐弟二人也沒像其他國內外分別的親人一般,在網上視頻過。
安平自上次接到姐姐主動打過來的電話之後,也主動給姐姐打過去兩次,感情上有了不小的進展,或許是各自的婚姻生活都不太如意,盡管沒有過多的交流,倒多了幾分親人間的惦記。
安平到機場後,便電話聯係吳玉,知道吳玉已經等在出口了,詢問之下才解了心中的疑惑,隻是吳玉沒講送的什麼朋友,也不好追問。
吳玉從沒見過安平的姐姐,隻是對著照片聽過安平的介紹,“我姐姐原名安晶,長大了不聽父母的話,一心想著出國,擅自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安妮……姐姐性子比較急,屬於典型的北方女人,性格爽朗,是個熱心腸。”
吳玉從忠姐處知道安平的身世後,與安平之字未提。
兩人剛剛在出口處匆匆彙合,安平便遠遠看見向他揮手的姐姐,隻是安平看到姐姐的妝容時愣了一下,才揮手回應,姐姐雖向他揮手,眼睛卻時不時地掃著吳玉,吳玉順著安平指給她的方向,微笑著也向安妮擺擺手,緊跟在安平身後迎過去。
安妮個子高挑,身材適中,滿身的亮點是頭發--一頭新潮的褐色過肩馬尾髒辮,在人群中突出異常。穿著也很時尚,舉止從容自信落落大方,根本不像年近四旬的樣子。如果吳玉不知道那是安平的姐姐,一定以為那是個剛出道不久混跡於影視圈兒的個性化藝人。
安妮人未及身前,熱情爽朗的聲音卻先到,“是小玉吧?”笑著打量吳玉。
可是安妮雖然臉上掛著笑容,渾身到處洋溢著與年紀不符的青春朝氣,吳玉仍是覺得安妮的身上隱隱透著滄桑,而且心情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
安平隻笑著叫了聲“姐!”便伸手接過行李箱,看著姐姐拉過吳玉的手爽朗地笑,“就知道我弟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上的,嗯,像我們安家的媳婦,而且比我還像安家人。”
這算是直白的誇讚吧,吳玉回以靦腆的笑,“姐,累吧?”吳玉向來不擅寒暄,對初次見麵的大姑姐免不了生疏。
“還行!D市冷不冷?我是不是穿多了?別剛回家,就被家裏人當成土包子!哈哈!”安妮笑著看看自己穿得有些厚的外套,再看看吳玉的連帽衛衣。
這樣一個人,估計穿成熊貓也不會有人當她是土包子吧。
安平與吳玉走在安妮兩側,聽著安妮爽朗的聲音問東問西,一路應著走到安平的車旁。
“平平,晚上帶姐找家最地道的東北菜,在外麵這幾年可饞死我了。”
這聲音語氣聽上去,吳玉怎麼都聽不出姐弟兩個是多年不太聯係的感覺。
“好。”安平隻回了這一個字,頭一低,快步拿著行李走到車的後背箱。
吳玉已經隨著姐姐進了車後座,車擋住了自己的身體的刹那,安平迅速用衣袖擦掉自己眼角的淚水。
平平是安平的小名,自十五歲那年,姐姐因為自己跟父母第一次吵翻之後,再不曾這樣叫過他。安妮不發脾氣的時候,會心平氣和地叫安平的名字,發脾氣的時候隻一個“喂”字代替稱呼。
不知道是安妮久違的親切讓安平感動,還是在這個安平自認為真正苦難日子來臨的一天,他的感情比較脆弱,才導致眼裏湧出淚水。
安平匆匆放好行李跑進車裏,回頭看眼正在熱烈的與吳玉客套的姐姐,心頭一暖,露出這一天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