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玉簫迎聲砸下,墜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劉諶決然轉身,背影消失在燭光的盡頭。
微微起身的趙靈兒渾身一抖,似是失了全部力氣般癱軟下來,下一刻,她慘白的小臉猛湧其一抹紅暈,旋即便是哇的吐一聲出一口鮮紅的鮮血!
她為了救出劉諶而受的的內傷,在劉諶修煉時未能治療,最終,也因為劉諶再次怒火攻心。
趙靈兒的嬌軀輕顫,終是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王妃娘娘!”
在她身旁的小穎見狀方寸大亂,趕忙上前扶住她。
趙天明知道今天已是大事不妙,在最關鍵的角色上竟是出了問題,趕忙命令軍士封鎖趙氏掌房庭院,在議後事。
至於趙氏掌房夫人,則是眼神閃爍,她朝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轉眼消失在內院中,不知去了何處。
至於大廳中的高官豪族,在劉諶離開大廳後就已是一陣嘩然,雖然趙天明和趙召等人拚命彈壓,但仍是竊竊私語,每個人皆是心懷鬼胎,各有打算。
趙田那個病嘮子卻是風輕雲淡,與侍從端坐在旁,自斟自酌,一時間倒是頗為愜意,她望向劉諶遠去的方向,在那燭光的搖曳中,那拋落的玉簫獨自的躺於空地,無人敢上前拾取。
這劉氏五殿下,倒是,有趣的很!
此時趙氏掌房漢室派係已然徹底失去了對場麵的整體控製權。
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我趙三,登場了?
他緩緩起身,淡然的聲音驟然響起。
“諸位大人,是不是應該聽趙某一言?”
瞬間,幾乎所有的目光皆是焦距在他的身上……
劉諶緩踱步在黑暗中的小道,也不說話,偶爾遇見被燈籠罩住的燭火,也是愣住,怔然的看了好久。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刻趙靈兒勉強的笑容,她的麵龐是那樣蒼白。
她身子應該沒事吧?
劉諶冒出這個念頭,旋即又狠狠的揮了揮頭。
劉湛,因為一個女人,你就要放棄自己原則麼?
無論如何,他都決不會陷入這曆史紛爭的漩渦中。
更何況,她竟然用這種方式逼迫自己,黃袍加身?她莫非以為我是趙匡義?
話說她應該還不知道趙匡義是誰。
到了這個地步,劉諶也差不多明白了軒老的意圖他要的不是劉諶為帝的這個大義名分,而是逼迫劉諶徹底投入反魏陣營,簡而言之,就是確定立場!
而這恰恰是劉諶最不想幹的事情。
隻是……靈兒應該是被軒老逼的吧?
他又想起趙靈兒那嬌小可愛的模樣。他向承諾她承諾過。
他說過,他會保護她的。
人往往在衝動後,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劉諶遠去的腳步忽地頓住,他轉身,看向燈火通明的大廳,良久沉默。
“出來吧,跟了孤這麼久,你總要有個說法吧?”
風吹過,撩起路旁的樹葉林。一道瘦小的身影緩緩隱現,躲在月光暗處,兩隻眼睛精光閃閃。
“宇文成,前來拜會蜀漢劉諶。”
劉諶眼神閃爍,他沒想到此人竟是如此直截了當。
“你便是那日在城門口請教我問題的小男孩吧?”
“正是在下。”
“既然如此,我今日倒是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
“洗耳恭聽。”
“本王離開成都,一來是為了自由。”
“自由?”
“對,本王身為一國皇子,若是投降了魏國,必然會被軟禁一城,屆時雖然衣食無憂,但寄人籬下,屈膝他人,身為皇室之人,天地尚且不跪,更遑論亂臣賊子?”
宇文成不答。
“二來,本王之所以會來巴東永安,是因為我的王妃,趙靈兒,本王要保護他的生命安全,因為她是我的妻子,我的……親人。”
“小男孩,你應該知道親人的感覺吧,那日那中年人拚死揪你衣裳,不正是,想守護你麼?”
男孩聞言渾身一顫。
“至於三來,本王自認沒有對敵魏國的力量,所以隻想逃跑罷了,還請你轉告魏軍高層,本王決無意阻止他們一同西川和南中,還請他們高抬貴手,放小王一條生路。”
劉諶此刻說話,姿態已是擺的相當相當低了,他自付今日在廳內的表現已是被魏國的探子甚至刺客看在眼裏,他的態度也應該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而魏人派一個小男孩來與自己接洽,也足矣看出他們的誠意。
在劉諶說完這些話良久,那宇文成終是自黑暗中緩緩走出,逐漸出現在月光下。
粉嫩的麵龐依舊充斥著少年童子的稚嫩,隻是那一抹冷漠而冰冷神情,與他的年齡大不相符。
“殿下此番言論,果然驚世駭人,不過平心而論,小子不得不認同您的話自有一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