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俯身去拾地上的那柄劍,還未握住劍柄,已覺一股寒氣迫人眉睫,握在手中,隻覺奇寒徹骨,竟似用冰做成的。
梅一劍拾起劍鞘,將劍插在鞘中,隻見劍鞘上赫然刻著八個字:“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他原以為經此奇遇,必可練成蓋世神功,以報殺父之仇,沒想到希望刹那間破滅,不禁悲從中來,突然衝出洞外,仰天悲呼道:“蒼天,難道你真的要絕我梅一劍不成!”
就這樣,梅一劍便在穀底住了下來。
為了生存,他隻有拚命去追殺捕食一些小動物,但他卻不知,他已練成了少有人能及的輕功。白天無事,他唯一可做的,便是不停的拔劍,刺、砍、劈、挑。。。。。。晚上,他便按照石壁上人像的行功路線,修習內功。
秋去冬來,歲月如梭,轉眼間,梅一劍在穀底已住了八年。已由一個十幾歲的童子,變成了英挺少年。
夜,月光灑滿大地。
梅一劍站在瀑布邊,仰望明月,想到自己如今還不會一點武功,心中不禁思潮起伏。
他長歎一聲,突然跪倒在地,道:“爹,孩兒無用,不能手刃仇人,為你老人家報仇,請恕孩兒不孝之罪!”
他愈想心中鬱悶之氣越盛,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中,手中劍突然閃電般出鞘,“噗”的一聲,插入石壁,竟齊柄而沒。
梅一劍不禁吃了一驚,他實未想到自己的內功然如此深厚,竟直貫劍尖。
他呆立半晌,心道:“我既有如此深厚的內功,何不自創一套劍法。。。。。。”
但他隨即又想:“要自創武功,談何容易,更何況,就算要自創劍法,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仰望明月,心中忽發奇想:“爹曾經說過,越是繁複的劍法,破綻也就越多,天下劍法,無論怎麼變化,都離不開削、劈、刺、點。。。。。。這些劍式,那我隻要練會這些劍式,豈不是就可以隨意組成千千萬萬種劍法了嗎?”
梅一劍想到這裏,禁不住心中狂喜,當晚,他竟不安睡,又悟出許多順刺,逆擊,橫削,倒劈的劍理,到這時方始大悟,以此使劍,當真可以說是無招不破了。
要練無招無式是劍法,首先就是心中不能有任何的武功招式存在,否則,就算梅一劍天資再聰穎,也絕想不到這裏。
但以此使劍,唯一的要訣就是一個“快”字,你隻有比對手快,才能製敵先機,克敵製勝。
半年過去了,梅一劍的武功突飛猛進,已達到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境界,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清晨,濃霧籠罩著穀底。
梅一劍練了一遍自己所悟得的劍式,長長舒了口氣,隻覺神情氣爽,內力運轉,無不如意,心道:“我雖悟到了劍術的致理,但苦守深穀,又有何用!”
他想到此處,不由豪氣頓生,自語道:“嶽老前輩為了武林正義,甘與敵人同歸於盡,不愧為一代大俠,我也當要象嶽老前輩一樣,以此雪劍,殺盡天下不忠,棄義,背信,無仁之徒,交盡天下仁,義,忠,信之英雄。”
當下心意已決,打了一隻野兔烤來吃了,回到山洞,向嶽孤行的遺體拜了拜,道:“嶽前輩,晚輩父仇在身,不能在此久留,今日就此向前輩拜別。”
他正欲起身,突見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心道:“嶽前輩既已遺言將這件天蠶衣留贈有緣,那我現在取來穿了,也不算對他老人家不敬。”
想到這裏,他再不遲疑,將嶽孤行身上的衣服脫了穿上,又默立半晌,這才轉身掠出洞外。
整個山穀,都在四麵群山的籠罩中,根本沒有出路,若想出去,唯一的辦法,便是從峭壁爬上去。
梅一劍仰首四望,隻見四麵群山聳立,正不知該從那裏上去,突聽頭頂風聲驟響,一人從上麵摔了下來。
他飛身掠了過去,隻見那人七孔流血,已經氣絕身亡。
這裏,正是他當年墜崖的地方。
梅一劍正在猜想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在此時,崖上又摔下兩個人來,一人一時竟還未斷氣。
梅一劍急道:“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嘴唇啟動,一字一字道:“花。。。。。。滿。。。。。。堂。。。。。。殺。。。。。。人。。。。。。滅。。。。。。口。。。。。。”
“口”字出口,已然氣絕。
梅一劍道:“梅一劍就在崖上,那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倏有所悟,道:“難道。。。。。。難道今天就是華山論劍之期!”
梅一劍仰首向崖上看了一眼,突然一躍而起,挺劍往石壁上奮力一刺,隻聽“噗”的一聲,應劍而入。
他抓住一塊凸出的岩石,微一借力,人已騰空而起,舉手挺劍,插入了自己頭頂的石壁,如此逐步向崖上攀登。
梅一劍沒有猜錯,今天正是每十二年一度的華山論劍之期。
此時,崖上正有兩人在比武較技,直打得難解難分。一人是武當掌門清風道長,而另一人赫然是“關東大俠”花滿堂。
隻見清風道長長袖有如流雲般飛卷而起,直掃向花滿堂的胸膛。
花滿堂反身錯步,一掌擊出,接著,隻見一點刀光,有如閃電,一明即滅。
他身形突然就象是一片白雲般,向後飄退七尺,笑道:“承讓!”
清風道長低頭一看,隻見胸前的衣服已被劃破了一道三寸長的口子,他冷哼一聲,退至一邊。
花滿堂抱拳道:“不知還有哪位掌門願意賜教?”
各派掌門麵麵相視,竟無一人敢出手與他一戰。
過了半晌,少林方丈無色大師道:“既然再無人敢與花施主一戰,那老衲宣布,花施主的武功天下第一!”
“鷹爪門”掌門王唯傑突然越眾而出,大聲道:“各位掌門,如今武林中道消魔長,我們正派中很需要推薦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花大俠的武功天下第一,在江湖上更是德高望重,在下提議,讓花大俠出任武林盟主之位,不知大家有何異議?”
花滿堂不等眾人開口,道:“王掌門,花某的武功雖是天下第一,但若論德高望重,在下又怎及的上無色大師和清風道長,何況,少林武當乃是當今武林的泰山北鬥。。。。。。”
他接著又道:“我看盟主之位,還是由無色大師和清風道長兩人之中選出一人為是。”
清風道長道:“如此說來,花大俠是讚成推選武林盟主之事了?”
花滿堂淡淡道:“這是為天下武林同道著想的大好事情,花某為什麼不讚成。”
清風道長冷冷道:“我看是有人居心叵測吧!”
無色大師道:“依老衲之見,推選武林盟主之事,事關重大,由誰來做武林盟主,都要天下英雄信服,武林同道擁戴才行。”
王唯傑道:“那大師心中是否已有了合適的人選?”
無色大師搖頭道:“暫時還沒有。”
天山派掌門傅歸天道:“老夫看來,花大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的聲望、武功,當今武林,還有誰能和他相提並論。”
花滿堂道:“傅掌門過獎了,不過,花某可沒有無色大師那樣的菩薩心腸。。。。。。”
他語聲微頓,道:“對那些為害江湖的敗類,花某是從不手軟。”
王唯傑道:“‘勾漏三煞’在江湖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花大俠殺了他們,乃是為武林除害,若是剛才放他們走了,不知要有多少無辜的性命要死在他們手上,所以,對那些為害江湖的敗類,我們隻有以牙還牙,以殺止殺,不知大師以為然否?”
無色大師道:“王掌門說的雖不無道理,但以牙還牙,以殺止殺,豈是我正道中人所為,再說也有違上天好生之德。”
王唯傑大聲道:“無色大師。。。。。。”
花滿堂笑道:“大師說得極是,若用以牙還牙,以殺止殺的方法,那我們正派和邪派還有何分別。”
王唯傑道:“那選舉盟主之事。。。。。。”
花滿堂道:“就由各大門派共同推選吧。”
王唯傑道:“我‘鷹爪門’第一個讚成花大俠出任武林盟主之位。”
傅歸天道:“我天山派也讚成。”
群豪中一條大漢聲若洪鍾,道:“我關東四大門派也讚成!”
接著,華山、青城、點蒼三派的掌門也紛紛表示同意。
王唯傑轉身對峨眉掌門清音師太道:“師太,不知你意下如何?”
清音師太道:“隻要無色大師和清風道長沒有異議,貧尼無話可說。”
王唯傑道:“那‘昆侖雙俠‘的意思呢?”
“昆侖雙俠”中的左騰蛟道:“我昆侖派和清音師太的意思一樣,隻要少林和武當讚成,我們兄弟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唯傑道:“無色大師,現在就看你和清風道長的了。”
無色大師默然半晌,道:“既然各大門派都無異議,老衲也沒什麼意見。”
清風道長厲聲道:“無色,你。。。。。。”
王維傑道:“清風道長,現在就看你一個人的了。”
清風道長眼見自己孤掌難鳴,歎了口氣道:“貧道沒有異議。”
傅歸天道:“既然大家都讚成,那老夫就先恭喜花大俠出任武林盟主之位。”
他話猶未了,各大門派的掌門立時隨聲附和。
花滿堂拱手道:“承蒙大家看得起花某,推舉在下為武林盟主,本來這武林盟主之位,花某是不願做的,但為了武林的安危,在下也隻有勉為其難。。。。。。”
他語聲微頓,道:“不過,在下事先聲明,若是有更合適的人選,花某一定退位讓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