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湯達說,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座墳墓,是用來埋葬所愛之人的。
我想,光有座墳墓還遠遠不夠,也許還需要一個空皮箱一個錘子一把電鋸幾把刀子和數不清的保鮮袋……
我殺了拉法爾,在六月份的時候。
各位大可不必太過震驚,那個我認識了十餘年的男人,婚後令我受盡了屈辱,他完完全全像變了一個人,整夜瘋狂的酗酒吸毒亂摔東西。而最令我忍受不了的是在每個清晨,當我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時,我都會看見我傷痕累累的身體沒錯,拉法爾對我家暴相向。那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疼痛那樣簡單了,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口中滿是鮮血,眼眶紅腫發紫的不敢見人。人們說婚姻是把枷鎖,它此刻正將我囚禁在牢籠之中動彈不得。
六月十七日早上,我與拉法爾同往常一樣在浴室內洗漱。到了新的一天,昨夜發生的種種惡行拉法爾便都可以置之不理,像是從不記得也全然沒發生過那樣。
“縱使我有愧於你,你也不該如此報複我拉法爾!”
我用熱毛巾敷著有血跡的嘴角,拉法爾刷著牙看向一旁鏡子裏狼狽的我。
“莉麗斯,你自作自受!”
沒過多久他摔門離去。
無論夜裏他怎樣發泄,白天他都還是那個紳士儒雅衣著考究的完美男人,他陰暗和邪惡的一麵,隻有我全盤接收而已。我猜他隻想要報複我,報複我辜負了他多年的愛戀和我在酒會之時衝他開槍差點要了他的命。也許最傷心的就莫過於他當了瓦奧萊特的替身,被我折磨的幾近心理變態。
無人會知曉這一切,縱使我大庭廣眾的揭露出來,他也會化險為夷,我鬥不過這個男人,從來都是。仔細想來,我走過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設計過的圈套,無一例外,他隻是一味的利用我的精神問題而成全自己變態的心理欲望,我真的已經徹徹底底的被他給摧毀了。
這幾個月來,我再也寫不出任何一首歌任何一首詩,我的日子本奇跡般地空檔了兩個月光景。那是因為我的手背布滿了淤青,它們常常傷痕累累的阻止我再次拿起筆。如此一來,我便整日坐在沙發上看書,但我的腦子沒有一刻停留在那些情節上,我想著拉法爾出現後的諸多蹊蹺事,那個夜夜對我大打出手而又抱著我入睡的神經病人,我正精心的準備策劃一場完美的謀殺案。
旁晚他回到家裏,今天他看上去十分清醒。
“吃過飯了?”
“吃過了,你呢?”
他溫柔的笑著,突然讓我有種錯覺。這真的是拉法爾嗎?他竟然開始關心起我了?
“我當然,當然吃過。”
我盯著他,永遠在思考著我們究竟誰是心理變態。
“早些休息吧親愛的。”
他走過來一反常態的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接著走上樓去。
反常,這太反常了……
我從沙發上站起身左右踱步。莫非是他結束了對我的報複?莫非是這隻是回光返照的一絲憐憫?我開始變得無比恐懼起來,隨即走上樓來到書房中。
那白色的保險箱裏,就藏著我多年來不可告人的秘密,滿懷著我的愧疚及我的悔恨。我緊張的打開它,祈禱著那把隱藏著我羞恥過去的7還在原地。
保險箱打開的那一刻,空空如也,一瞬間,我的膝蓋不聽使喚的跪倒在地上,我又開始想起一向令我恐懼又惡心的事物來:肥皂夾雜著蛋清卡在喉嚨中舞會上我開槍射向拉法爾的那一刹那我滿身是血的坐在格羅瑞亞家的草地上以及前幾日我開始嘔吐的症狀……太殘暴又太玄幻了。多麼壯觀又多麼惡心多麼美麗……
我大喊著拉法爾的名字,聲音歇斯底裏,我能感受到喉嚨中的血腥味兒,和那強烈的灼痛感,像是我吞了幾萬根針,可我並未撒謊,我從未撒謊過!
“怎麼了?莉麗斯你怎麼了?”
拉法爾跌跌撞撞的跑進書房來驚恐的看著我。
“我的槍呢!你要殺了我?是你偷走了嗎?你就這麼恨我?恨到騙我跟你結婚?騙我真的愛上你?現在你如願搞垮了我,這就是你想要的了?你明明知道我並不情願做出那些事的?你不是都理解嗎?怎麼到頭來要令我生不如死呢?”
拉法爾紅著眼睛苦笑著,蹲下來靠近我說:
“時候不早了,該睡覺了莉麗斯。”
我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接著站起身。
“把槍還給我!你會在我熟睡時殺了我的!告訴我你籌劃這事多久了?”
拉法爾沒有回答我,他繼續苦笑著,顯得無比落寞虛無,接著他靜靜地起身,離開了書房。就是那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假的,這個世界好像都是假的,都是為我一人而設計的圈套,故意害我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