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味道如何?”郝用一邊小縷小縷的撕著喂進老爺子的嘴邊,一邊道:“然兒這孩子其實很聰明的,連找個兔子草都能找到黃鱔。我之前一直沒空,改天下雨不能上山砍柴時也去田裏轉轉,再摳幾根回來吃。沒錢買肉,沾點葷也好!”
老爺子細細的嚼著,眼神如以往一樣平淡無波。
癱在床上快一年了,都說久病無孝子。
三個兒子,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老大雖然一直是自己最看中的,記得當年自己初為人父抱著他時是那樣的開心,也曾寄予了厚望,無奈造化弄人,添丁進口多了,日子過得艱難,沒辦法送他上學堂。那孩子,算不上精明但也不老實,當然,真正要擔起一個大家族肯定還不行。不說別的,單憑和老大媳婦之間的吵吵鬧鬧就顯得他壓不到堂。而自己麵前,沒有缺衣少食,但是,卻沒有老三這麼窩心,時不時的進來和自己嘮叨幾句。
老二呢,兩口子都是那種站在人群中特不顯眼的類型,還真是絕配了!上有大哥,下有兄弟,老二就永遠一副話不多說,事不多做的樣子。這一年多的時間,他進屋來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
唉,老三老實忠厚又孝順,可是,為什麼上天就偏偏讓他斷後呢。自癱在床上以來,無論春夏秋冬,為他洗澡的一直是老三。說起來,然丫頭也的確不錯。
別的不說,五個孫子,兩個孫女,外孫子外孫女一大堆,給他喂過飯,為他剪過手指甲腳指甲,替他按摩過的,唯有這個丫頭!今年,郝芳家的家忠倒也盡了不少的孝,給自己端茶倒水,換衣服褲子。這些孩子之中,唯有這兩個孩子沒有嫌棄他是一個又髒又臭的糟老頭子。
然丫頭和趙家忠!
想到此,老爺子心裏一亮!
老三命不好,沒有兒子,也不願意過繼。趙家忠這孩子是郝芳的長子,彬彬有禮,孝心有加,如果、、、、,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爹,怎麼啦?”郝用看老爺子嚼著嚼著就停了下來,怕他有什麼不適,連忙問道。
老爺子輕輕的搖了搖頭,天知道,他心裏有多急,多想將這件事說了辦了!老三啊老三,爹要是能看著你過得好就能閉眼了!
“好吃是吧!”一小黃鱔撕了喂完了,郝用拿了床邊搭著的破布擦了擦手,握著爹日益瘦弱,已經皮包骨的手道:“您想吃,我明天就去摳幾條回來吃!”
再好吃,再多吃的,都抵不了自己心裏的著急。老爺子總想趁自己還有一口氣就將老三的事兒安排好。
心裏急,卻又無可奈何,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也無濟於事。
“爹,您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郝用看爹急得滿臉通紅,嚇了一條,空著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燙啊“這可怎麼是好啊,您老說又說不出來,哪兒不舒服啊!”郝用也急了:“爹,要不,我去叫大哥二哥做一個擔架,抬了你去鎮上看白大夫!”說著,郝用就準備起身。
讓他感到意外的事,之前握著爹的手居然抽不出來了,爹的手正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
“爹,您放手啊,我去喊大哥二哥!”說完這話,郝用自己先愣了一下,回過神,驚喜的喊道:“爹,您的手能用力了?爹,您的手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