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自內心深處,用盡全力的一聲“我操”,瞬間便淹沒在夜色裏,被黑暗殘食殆盡。

但唐夕的心,卻是絲毫沒有平靜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墜入懸崖,但卻不知道這崖到底有多高,如果隻有幾微秒,一會兒他就會毫發無損地站起來,如果再長一點,也許他會缺胳膊少腿,如果更長,也許隻能和這些森白的墓碑同日月了。

想到這裏,唐夕仿佛看熱鬧一般,偶見了自己的死亡,心中充滿了一種兔死狐悲哀傷,可這種哀傷卻因為加速的墜落,顯得更加的真切。

本來還打算多想點什麼,多計劃點什麼,但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肩膀傳來,接著整個身子撞到了什麼,翻了幾個圈,腦子也有些暈頭轉向,不過疼痛卻讓唐夕的頭腦清晰起來。

“我操”唐夕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順便飆了一句髒話,不過心裏倒是挺高興,都說人死的時候時間才會過得很慢很慢,要是剛才自己真有時間把後事都安排都安排妥當,估計真就嗝屁了。

嗝屁,唐夕喜歡這兩個字,因為在他的觀點裏,生活中許許多多的屁事都堆砌在我們的生命中,悄然地變成了我們的成長和老去,所以我們在掛的時候,稱之為嗝屁。

不過雖然喜歡這倆字,但唐夕並不喜歡自己嗝屁,畢竟在這花花世界,自己連花都尚未賞玩一朵,實在是不想那麼早就離開。

地上浸出的寒涼,讓唐夕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不過唐夕倒沒有直接站起來,而是小心地動了動手指腳趾,一切都正常,才動手去拿落在旁邊的手機,手機仍然亮著,沒有摔壞,但唐夕卻高興不起,他發現自己左胳膊根本動不了,一動肩膀就傳來一陣劇痛,但手指卻能動。

“肩膀脫臼了?”唐夕苦笑著說道,一邊躺著用四肢,哦不,應該是三肢在四周探了探,在確定附近沒有懸崖、陡坡之類後,才緩緩地坐了起來,用右手撿起了手機。

“你還在陵園中心?”看見手機的通話沒有被打斷,唐夕便對著電話冷靜地說道,絲毫聽不見有一絲狼狽。

“嘚”話音剛落,唐夕便聽到手機傳出一聲警示,然後無奈地看著手機屏幕慢慢地淡了下了,直到關機。

“我去,沒電了。”有些氣惱了罵了句,唐夕煩躁了起來,在陰森的墓地裏,沒有絲毫的光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忍受得了這樣的恐懼,而更糟心的是,他需要去接一個人,也許將來這個人會與自己毫無瓜葛,但才是與恐懼相比,他更害怕時間悄悄的流逝,磨滅了兩人等待和守候的勇氣。

想到這裏,唐夕心裏生出一股擰勁,咬著牙、硬著頭皮壓著心裏隨時可能興風作浪的恐懼,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掉入了一個三四米寬的深溝,看樣子這深溝是環繞著陵園中心,不知道有何作用。

不過當務之急是爬上去,唐夕右手輕扶著左肩,走到了對岸,仔細看了看,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攀爬的地方,便登了上去。

換做平日,這近三米的溝是決計攔不住唐夕的,何況這裏還有攀爬後留下的印跡,跟梯子一般,但此時的唐夕胳膊受傷,速度自然慢了不說,能不能爬上去還是個問題。

折騰了半天,唐夕的腦袋終於冒出了溝麵,掙紮了一下,身子伏在了地麵上,這樣總算掉不下去了,唐夕貪戀地喘著氣,準備休息一下,徹底從溝裏脫離出來。

正在這時,一個手機詭異地在麵前亮起,唐夕嚇了一大跳,這是墓地,怎麼會有手機突然出現在麵前,下意識地往後退,這一退不要緊,可偏偏就有一隻腳沒有踩住,腳下一空,唐夕心說糟了,又要倒黴了。

一雙纖細的手伸了出來,緊緊地拉住了自己的右手,使勁拽著自己,不讓自己掉下去,唐夕當下也反應過來,掙紮著順勢從溝裏翻到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