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我的母親在離開我以後到底經曆了什麼,現在她竟然變成了站街女。我們福利院諷刺人的話裏頭就有罵“站到街上賣的”,在我們這,這是對人很嚴重的侮辱,不管是對男的還是女的。
這麼多年了,要說想還真的有想過她,可是每次想到她,要麼就是想到她在在和其他男人做下三濫的事情,要麼就是想到她把我的父親殺死的樣子,總歸,不管怎麼樣,跟她有關係的都是些很恐怖的場麵。
久而久之,我都不想想了,可這些場麵,還是時不時鑽到我的腦子裏來,像個蟲子一樣在我的腦子裏東鑽西鑽,搞得我心煩意亂。
我又來到了小靜街,來到了看到我母親的地方。今天,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她出現。我聽陳宇飛和胡峰說過,想這樣子的站街女,一般沒有固定的住處,往往把一個地的生意撈完了就走了。若是她們在賣肉的時候被警察抓住了,運氣差點她們都會被投到牢監裏頭關上一段時間,運氣好點逃過了的,就會換個地方繼續賣。
其實,打心眼裏我希望我的母親被抓住,這樣子,她就會受到法律的處罰。她是的有案底的人,隻要被抓進去,估計很難放出來,如此,我父親的仇也可以報了。
我在街上走著,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打鬧聲,緊接著就看見一群人追著一個人從街的另一頭跑過來了,我定睛一看,隻見這個被追打的人批頭散發,臉上全是一道道血印子,身上的衣服也快被撕碎了。在她接近我時,我發現這個人竟然就是我的母親。
她們追上了她,把她按在地上打。口裏罵著:“爛婊子,勾引人家老公,好死不死的騷貨!打死你個狐狸精!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從這些話中,我明白了,原來是我的母親勾引別人的老公,結果被人家正房太太給抓住了。我和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一起,去看熱鬧了。
“這個女人,是個賣肉的婊子,自己有手有腳的,不去勞動掙錢,偏偏要勾引人家老公,真是臭不要臉!”“打死個臭不要臉的!打死個臭不要臉的!”那幾個人一邊叫囂著一邊不停地扇著她的耳光。
她們人多勢眾,被打的那個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
眼見著她就要被打死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心裏觸動了,我一衝動,叫著:“你們別打我媽媽了!”就衝了過了去,把她抱住,護在胸口了。
“什麼?臭婊子還有個小婊子!”“臭婊子不是好東西!臭婊子生的小婊子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連著一起打!”“對!一起打!”她們更加興奮了。
我不但沒有製止她們,反倒讓她們打得更凶了,我覺得這是我的錯,為了保護我的母親,我把她抱得更緊了,我把她護在了身下,任憑那些憤怒女人的拳腳都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我恨不得讓她去償命,可是,眼見著她在我的麵前被打,我就控製不了我自己,我覺得很難過,想要保護她。
就這樣過去了好久,貌似是附近的警察來了,她們這群人很快就逃走了,圍觀的人也散了。警察見人群散了,我和母親看著又沒有生命危險,不鹹不淡地問了我們兩句就走了。待他們走後,我忍著劇痛,把我的母親扶到路邊的椅子上坐下,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口,就掏出紙巾幫我的母親擦拭她臉上的血跡。
“媽媽,我是潘雪。”我說:“你沒事吧。”
“潘雪?……小雪?”那個女人閉著眼睛,躺在椅背上,嘟囔著:“你是,潘雪?”
“對,媽媽,我是潘雪。”我說。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盯著我說:“你是潘雪!我的女兒?!你這麼大了?!”
“是啊,媽媽,我已經16歲了。”我說。
“啊,這麼久了。你,今天救我,是不怪我了嗎?”那個女人睜大眼睛,狠命盯著我,我被她看得發慌,停下了為她擦拭傷口的手。
“你問的是父親的那件事情嗎?”我說。
“潘雪。我跟你講,那天我是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這個樣子。我失手了,我不是有意要這麼做的,這是個意外你知道嗎。”她望著我,看起來比我還慌張。
我又怎麼能忘記她對我父親做的一切呢?我又怎麼能原諒她呢?如果她不是故意的話,當年她為什麼要丟下我一走了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