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特朗槍擊案
法國前總統密特朗的一生,猶如一部情節曲折離奇、處處充滿懸念的小說,高潮迭起,撲朔迷離,被法國人喻為“密特朗之謎”,直至他被埋葬的最後一刻迷霧還沒有消散。密特朗槍擊案就是一個謎團。弗朗索瓦·密特朗在1988年5月8日舉行的法國總統選舉中“衛冕”成功,當選為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的第六任總統。密特朗1916年10月26日生於法國夏朗德省雅爾納克市的一個鐵路職工家庭。他曾在巴黎大學攻讀法律、政治學和文學,當過記者和律師。二次大戰時,他參加了抵抗運動,其間結識了共產黨人,開始走上左翼道路。自1944年8月進入戴高樂臨時政府至1995年5月離開愛麗舍宮,馳騁政壇五十餘年,成為20世紀法國政治生命最長的人物。1947年1月,密特朗出任退伍軍人部部長,時年隻有三十歲,成為1804年第一帝國以來最年輕的部長,此記錄迄今未破。連任兩屆總統,在愛麗舍宮足足呆了十四個春秋,是迄今為止法國任職時間最長的總統。當總統不到半年,便被確診身患癌症,卻嚴守機密,與疾病抗爭,達十三年半之久,為曆代法國元首絕無僅有,1996年1月8日去世。密特朗以右翼分子發跡,而以左翼代表登上權力頂峰,成為法國政界一道獨特的風景。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就像一部離奇的長篇小說。其中“天文台公園槍擊事件”就是他的政治生涯中影響至深、卻又撲朔迷離的一段經曆。密特朗1959年10月15日,《巴黎新聞》頭版頭條披露了一條聳人聽聞的消息:極端殖民主義分子準備暗殺一批主張談判解決阿爾及利亞問題的人士。“悲劇有可能在明天發生,殺人凶犯行動隊已經越過西班牙邊境,黑名單已經確定。”當天夜裏,當時擔任參議員的密特朗剛同幾個朋友吃完飯,準備坐車回家,突然發現一輛行蹤可疑的黑色轎車在跟蹤他的車,於是,密特朗故意在附近開車轉來轉去,打算把這輛跟蹤的車趁機甩掉,但是,這輛車一直都跟得很緊。這時,密特朗發現自己的車開到了天文台公園的附近了,於是,他急中生智,把車索性就開到了天文台公園,在公園中的一個隱蔽的地方,棄車而逃,翻過鐵柵欄,趴在花草中。此時,隻聽到後麵響起了一陣槍聲,之後,那輛黑色轎車急馳而去。密特朗趁機趕緊逃跑,爬出柵欄時發現自己的車上連中七彈。第二天,密特朗被跟蹤,並且受到槍擊的消息傳得很快,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這次事件的發生。各大報紙也都是關於密特朗夜裏發生的槍擊事件的報道。巴黎各報頭條均醒目報道:參議員弗朗索瓦·密特朗昨日深夜在天文台公園遭暴徒槍擊,幸免於難。人們均認為密特朗必在殺人凶犯行動隊所列的黑名單之首,一時間,聲援和慰問的信件如雪片般飛來,密特朗頓時成了“英雄”。但是,世事難料。一周之後,天文台事件變成了密特朗的一樁醜聞。天文台事件被前右翼議員羅貝爾·佩斯凱描述成了一場密特朗沽名釣譽的“苦肉計”。羅貝爾·佩斯凱向記者宣稱,這起槍擊案是密特朗自己策劃、由佩斯凱一手執行的。佩斯凱還承認,當時是在確定密特朗不在車中的時候才開槍進行射擊的。佩斯凱還說,事發前,他特意給自己寫了兩封信,一封以“待取郵件”方式寄往巴黎,一封是寄往卡爾瓦多斯的掛號信。且兩封信均有郵戳為憑。他還說明,行動前,他曾於10月7日、14日和15日分別三次會見密特朗,共同策劃,商定行動路線和方式方法。佩斯凱把此次槍殺事件說的活靈活現,聽上去好像自己真的參加過這次行動似的。然而,對於此事,當事人密特朗卻矢口否認。本來自己是受害人,卻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政治騙子,真是有口難辯。據密特朗自述,事發前佩斯凱確實三次悄悄見過密特朗,告訴他暗殺名單中他名列榜首,須小心提防。佩斯凱還出謀劃策:一旦發現汽車被盯梢,千萬別往家門口開,因那裏無處躲藏,還是逃往天文台公園比較安全。佩斯凱要密特朗保守秘密也別向警察局報告,所以發生槍擊事件後,密特朗真的信守諾言,事先沒有告訴任何人,事後也沒有告訴警方。密特朗本人認為:“有人即便不想置我於死地,至少是想使我的名譽掃地。”1996年密特朗逝世後,密特朗夫人回憶說:“人們本想把他從肉體上消滅,結果,他在精神上被擊垮了。”即便密特朗把事情的經過說的十分詳盡,但是,他並沒有找到充分的證據來證實自己的確是受害者,而並不是事件的企劃者。一時間,密特朗的槍擊事件並沒有得到澄清,案犯也沒有被查到,自己反而成了政敵攻擊的目標,甚至許多朋友也嗤之以鼻,紛紛離他而去。在此之前,密特朗由於其政治主張一直與戴高樂相對立,而與戴高樂勢不兩立。所以,在1959年1月戴高樂就任第五共和國總統之後,密特朗的政治生涯轉入低穀。不僅丟掉了在前七年間曆任不同部長的優勢,而且還在國民議會選舉中丟掉了連選連任十一年的議員席位,不得不重操律師舊業。即使在1959年4月當選為參議員,但其政治影響顯著變小。在這個時期出現“天文台事件”醜聞,無異於雪上加霜。密特朗好不容易攀上高山之頂,頃刻之間又跌入萬丈深淵。戴高樂至此,戴高樂的首任總理米歇爾·德勃雷並不肯就此罷手,並且他還向參議院建議取消密特朗的議員豁免權,他還想借此機會把密特朗一舉從政治上和道義上徹底打垮。同年11月25日,參議院就此案進行討論時,密特朗指責政府“是這樁醜事的主謀或幫凶”。他援引前總理布爾熱·莫努裏的類似事件為自己辯護。一個月前,也是這個佩斯凱,曾經恐嚇過布爾熱·莫努裏,後者報告了國家安全局長,佩斯凱才停止糾纏。而這次密特朗的遭遇同希爾熱·莫努爾一模一樣,使用的是同一手法。最終,參議院仍以一百七十五對二十七票通過了暫停密特朗議員豁免權的議案。於是,米歇爾·德勃雷的陰謀終於如願以償了。但是,事情後來有變,佩凱斯對這件事的說法有了變化,他對之前的說法提出了新的證詞。1959年11月4日,佩凱斯被指控參加議會爆炸案遭逮捕後幾年,坦白天文台事件的幕後策劃者是戴高樂派的頭麵人物。1975年1月8日,他又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當年的總理米歇爾·德勃雷和克裏斯蒂昂·德拉馬萊納。”1995年,在佩斯凱就此案編寫的書中,佩斯凱又一次點了德勃雷的名。但是,這些新的說法並沒有得到人們的讚同,因為他並沒有拿出相應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說法。而相當一部分人認為,這次密特朗槍擊案是戴高樂派的情報部門操縱的,目的在於從政治上消滅第四共和國時期留下來的最危險的對手。當然,密特朗就是其中之一。密特朗的一生,經曆了不尋常的曲折曆程。他的漫長的政治生涯,猶如潮汐一般,高低交替,起落無常,仿佛命運故意捉弄他似的:每當他春風得意之際,莫明其妙的麻煩便紛至遝來;每當他似乎一蹶不振之時,轉眼間卻又東山再起。密特朗是個堅忍不拔、處逆境不氣餒的人,是個善於從困難中看到希望、善於化不利為有利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最終實現了他長期孜孜以求的目標,登上國家權力的頂峰。這件案子盡管到現在還存有不少迷惑,但是正是這些政壇險惡造就了這位不斷奮進的國家領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