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你們的父母呢?”趙片忽然問了一個剛才大家都沒想到的,或者是應該想到但是都忘了的問題。
“我們沒見過父母,從小就跟在爺爺身邊,爺爺說我們的父母很早就去外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小女孩說。
“從來沒有見過?”趙片問。
“沒有。”小女孩回答。
“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我們主要有三件事,一件事是為驢頭嶺的冤魂出殯,二是向甘肅蔡旗鄉派出所那邊說明情況,三是幫小女孩投胎。”師傅盯著瓷壇說。
“投胎?”我不禁脫口而出。
“嗯。我隻能保證她的屍體一兩個月不腐爛,但是腐爛後時間長了再不投胎就成孤魂野鬼了,她想回家肯定是不可能了。”師傅語氣沉重。
“唉。”趙片歎了口氣。
“生老病死,轉世投胎,人生不可避免。怎麼說我爺爺和他們爺爺的爺爺也是結拜的兄弟,論起來他們還得喊我爺爺呢。我們雖然沒能阻止她的死亡,但是我們還可以幫她一把,讓她投胎到個好人家。”師傅看著趙片和我說道。
“怎麼投胎?”我當然十分好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師傅說,“最近我得走一走算一算,看看周圍有哪些村子和人家要有小孩出生。”
“投胎後她的屍體怎麼辦?”趙片一句話提醒了大家。
“哎呀,得趕緊去問老木匠還剩下木料麼,再做口小棺材給這小女孩。”師傅一拍大腿說道。
趙片起身便往外走,去找老木匠。大半天後他氣喘籲籲地回來了,一臉高興,原來老木匠手藝精湛,充分利用了木料,剩下的木材正好還做一口小棺材。本來他不願意再做了,在趙片的苦苦哀求下,終於答應再做一口小棺材,三天後讓照片和師傅開車一起拉走。
接下來的幾天,趙片忙著和甘肅那邊聯係。他將這邊的具體情況向那邊仔細說明了,可那邊怎麼都不肯相信這些離奇的事情,特別是不相信一覺之間兩個小孩忽然從甘肅跑到了山東。他們也始終查不到兩個小孩的信息,所以最後隻登記了一下兩個小孩的樣貌特征,有什麼情況兩邊再聯係。師傅則帶著我忙前忙後,買黃紙、紙元寶、紙馬、紙人、紙屋、紙樹等冥品,在家裏收拾自己的法器,擦幹淨自己的青銅劍,洗幹淨自己的破舊長袍,還專門去隔壁村理了個發,為接下來要進行的兩場送殯好好準備著。
兩天後,我和師傅還有趙片,雇了張金蛋的三輪車去老木匠那裏拉棺材,進了老木匠的院子,老木匠早就等在那裏了。他讓我們把三輪車停在一間倉庫前,看著周圍沒有人,趕忙讓我們把棺材抬上了車,並且用一塊大大的黑色塑料布全部覆蓋上,免得讓外人看見。那一大一小兩具棺做工真好,多層紅漆刷得錚亮,棺木兩側各紋了一條粗壯凶猛的龍,分別分布在棺身和棺蓋上。棺木厚重,幾個人飛了好大的勁才抬上車廂。三輪車一路飛奔,開到了師傅的院子裏。為了方便,就暫時停在那裏,大棺材停在車廂上,小棺材抬到師傅的側房裏。
趙片看了天氣預報,師傅算了日子時辰,最後定在後天去驢頭嶺為那幾千冤魂舉行遲到了幾十年後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