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仁光帝傲然站立,身上衣袍多處破損,但敵人血流滿地倒下,顏龍濤瀾欣喜衝上前來,第一時間搶至仁光帝的身旁。
“行了,別大驚小怪吵半天,我安然無恙很值得訝異嗎?你們是不是認為我死定了?叫得那麼慘,連我都覺得自己快要完蛋了……”
話說到一半,仁光帝驟覺一絲不妥,他雖然一直沒回過頭,目光始終盯著天妖不放,但感知靈覺卻始終籠罩周遭,更肯定這個給著自己血脈感應的顏龍濤瀾是實非幻,否則焉能容他靠至如此近處?
然而,這個顏龍濤瀾卻在近身的一瞬,驟然出手,掏出一柄匕首,冷不防地刺向仁光帝腰間,被仁光帝一下察覺。
“濤瀾,你發什麼神經?這樣就被人控製住,太丟臉了吧?”
實力相差懸殊,仁光帝一出手就把顏龍濤瀾製住,手掐著他的脖子,隻要一吐勁,就能製其死命,至於刺向腰間的那個匕首,不管是什麼鋒銳利器,既然有龍體聖甲護身,仁光帝壓根就不放在眼裏,隻要刺上來,折斷粉碎就是不意外的唯一結果。
隻是,就在鋒刃及身的瞬間,仁光帝腦中忽然閃過無數畫麵,有些是過往確實發生過的記憶,包括他與這個弟弟並肩奮鬥的點點滴滴;有些卻是不存在於現實的東西,比如說他曾經做過的夢,與顏龍濤瀾相關的部分,快速在腦海中掠過,其中就有那麼一個夢境,被他刻意遺忘,卻是內心最深的恐懼,如今一下子被翻了上來。
夢境之中,赴慈寧宮向太後請安的自己,意外中了埋伏,在慈寧宮前身陷重圍,既中了毒,又落入法陣咒縛,麵對前仆後繼的敵人,自己殺得滿頭是汗,氣空力盡,險些就要倒下,這時顏龍濤瀾忽然出現,奔了過來,兩兄弟可以並肩奮戰,自己精神為之一振,卻不料,一記冷刃,就來自這個骨肉至親的手中,刺穿了自己的小腹。
盡管那兵器鋒利至極,盡管當時的自己龍體聖甲尚未大成,但這都不是被一刀入腹的根本原因,歸根究柢,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素來忠心耿耿,與自己一同努力的親弟弟,居然會出賣自己?至死自己也想像不到,為什麼他會捅出這一刀來?
‘皇兄,我是你的弟弟,但……我也是太後的兒子啊!’
夢中的顏龍濤瀾,喊出這一句的時候,兩眼都是熱淚,也就是這麼一句,仁光帝無話可說,整顆心瞬間凍成一片,戰意全消,在閉目倒地之前,心已經先死了。
盡管這隻是個夢境,但醒來之後,卻給仁光帝帶來很深的懼意,最恐怖的地方是……他無法肯定,未來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如果計較此事,心存芥蒂,隻會讓自己更早眾叛親離,所以他從未對人提起,更將這個夢刻意遺忘在記憶深處,若不是此刻一下被翻出來,他甚至以為自己不會再想起。
重憶惡夢,這種經驗每個人都有過,無非是又被嚇一跳,或是嚇出冷汗,但在華爾森林這個特殊的情境下,就產生了奇異效果。以仁光帝今時今日的力量,龍體聖甲牢不可破,就算顏龍濤瀾拿著神兵利器,全力猛刺,也不可能破開龍體聖甲,然而,在虛與實的時空夾縫中,夢境與現實,就像影子與人體相連結一樣,隨著夢境中的一刀捅入肚腹,現實中的一匕,竟然鬼使神差地直插入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