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時節,山裏最不缺的就是落葉了。那飄零的枯葉,隨風舞動,像是山林的解脫,釋放著多餘的生機,隨後悠悠的飄落,堆積在地上,蘊養著下一季的繁盛。四季輪回,死即為生,生生不息,亙古長存。
龍應天一行,穿過紛飛的落葉,踏過一地金黃,看著橫躍溪澗的麋鹿,品味清淡的秋風,感受天地唯我的博遠,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愜意。
此身行雲流水般行走,此心還在雲端無羈的飛舞,周圍空寂的景象突然急轉,視野變成一片深藍。眼前出現一處幽穀,穀口的樹木藍的深邃唯美,一鱗半爪皆可入畫。那兩側的石頭仿佛浸透了一般,藍的黑亮,恍如寶石。舉目遠望,穀中更是一片藍色的海洋。幽藍穀,果然名不虛傳。
龍無相快步走上前,看著龍鑰,一臉討好的表情,“鑰兒,幽藍穀到了。”
龍鑰眉頭一皺,看都不看他一眼,“我還不是瞎子,看到了。”
龍無相再次吃癟,隻好躬身引退。龍鑰,他二叔家的丫頭,不知中了什麼邪,從小到大一直跟他不合,動輒破口大罵,拳打腳踢。關鍵是他們年齡相仿,龍鑰恰好比他大了幾個鍾頭,所以他隻好修身養性,打就還口,罵不還手。龍無相一直對此耿耿於懷,他無時無刻不在深深懷疑,一定是家裏人搞錯了生辰八字。
龍鑰可不屑思考龍無相在想什麼,她朝龍應天眨了眨眼,看著幽藍穀,努了努嘴,“小天啊,作為這兒唯一的男士,你要肩負起保護女生這一神聖使命,前麵的開路。”
龍應天欣然領命,龍無相再次慚愧垂首。突然一陣微風襲來,吹倒了龍無相精悍的短發,像是嘲弄一般。龍無相甩一甩頭,執著的奮力抵抗。龍應天不知是什麼來頭,山裏山外沒有他不可以去的,龍鑰此番考慮,看似隨意,實則是經過長期跟蹤觀察,反複論證的結果。
踏入穀中那一刻,一道魅影穿過眼簾,又好像從每個人的心中一閃而過。
龍應天思緒突然空洞,像是被帶去夢遊一般。軀體杵在那裏,一動不動,隻剩下目瞪口呆的表情。
待到他神智清醒時,猛然發覺身邊已空無一人。眼前還是一片深藍,流露著憂鬱絕美,此刻卻有股說不出的妖冶之感。龍應天自感心中無懼,小腦袋肆無忌憚的晃來晃去,卻總有種涼嗖嗖的感覺。
“喂喂,有沒有人?小鑰鑰,相崽子,你們倒是出來啊?”龍應天扯著嗓子高聲疾呼,隻是他喊破了喉嚨,卻無人響應。這幽藍穀也太吝嗇了,甚至連回聲都沒有傳過來。
龍應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個沒良心的,一定是找了個好去處獨自享受了,竟然狠心留下我孤單一人,在這憂鬱的藍色風暴裏心碎神傷。難道不知道我還是個孩子需要大人的保護麼?難道我就不是他們的親人?難道他們不是人麼?竟然如此鐵石心腸滅絕人性。呀呀的,他們實在是壞透了……”
龍應天以為他們就在旁邊竊聽,故意不出來戲弄他,所以他涕泗縱橫的一邊煽著情一邊注意些周圍的動靜,隻是這又是無用之功。
“難道他們的忍者神功大成了?”龍應天垂頭喪氣的,想要找個樂子,隻是地上連螞蟻都沒有。
“對了……”龍應天猛然間想到了什麼,嘴角一歪硬是擠出來滿臉笑容,漆黑的眼眸閃爍著狡黠,頹廢神態此刻一掃而光,“既然你們不出來,那我就好心的請你們出來吧,到時候可不要怪弟弟啊……”
龍應天靈活的將拇指食指一躬撐進嘴裏,穀中便響起了一陣嘹亮的哨子,聲波甚至穿行到穀外,哨子中傳達的是某種語言,當然不是傳給阿貓阿狗的,隻有極少數靈智開化並且潛力無窮的畜生可以聽懂。
“笨鳥,禽獸們,聽本大神號令,限你們兩息時間,把那一男一女倆毛孩帶過來,不過千萬別打殘,讓他們碰一鼻子灰就行了……嗯,首先來的,將能夠幸運的同本神呆上幾分鍾,感受神靈的無上氣息……”
哨子吹完,龍應天好整以暇的靠著一棵樹,閉目等待著。自從第一次入山,發現山林的飛禽走獸竟然唯他是瞻,比家禽家畜都要聽話,不論龍應天啥要求,絕對無條件服從。這著實讓他激動了一把,原來被人尊崇的感覺是如此美妙,雖然響應他的是一群畜生,但感覺同樣妙不可言。試想誰能讓畜生匍匐呢,更何況是一群實力驚人不知來頭的畜生。
不知不覺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龍應天睜開惺忪的睡眼,周圍依舊空無一人,這讓他驚訝萬分,要知道那群畜生本事大著呢,竟然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這讓龍應天很是失望。
“唉,所托非人啊,畜生就是畜生,果然靠不住,回頭非把他們辭了不行,辦事能力太次了,他們已經失去追隨我的資格,我的身後怎能容忍這等廢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