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雖然多,但全都是默默地看著,有同情的,有厭惡的,人們看著那女人血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這個女人像個瘋婆子,真可惡。她要是誰的媽,誰還不得鑽到地縫裏去。”我小聲地對老媽說。
“給,呱呱,什麼也別說,當著那保安的麵打開這瓶礦泉水,然後遞給他,再遞給他一張麵巾紙,告訴他擦掉臉上的汗。”老媽低聲對我吩咐道。
當我把水打開,請小保安喝時,我分明看見了小保安眼睛中噙著的淚花,他竭力不讓它滾落下來。
那女人的謾罵聲也戛然而止,我感到圍觀人的眼光刷地都向我射來,烤得我渾身直發燙。
“你!你……”那女人怒視著我。
我根本就不看她,隻是對小保安說,擦擦臉上的汗和唾液吧。然後,從人群中自動閃開的一條道中酷酷地走出來,拉起老媽酷酷地向前繼續走去……
老媽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衝市場那邊看:“唉,這孩子,也不知道忍勁怎麼那麼大。可不是嗎,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份工作,要是因為跟人吵架而丟了這個飯碗,那更難辦了。興許家裏正等著他掙錢寄回去呢!”
老媽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隻是不想讓他覺得北京沒有一個好人。你看他在看那個罵他的人時,那目光有多仇視呀,如果這種仇視積壓太多,人會很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的。”
沒想到老媽這麼善良。
想了想,老媽又對我佩服地說:“呱呱,你真棒,居然想到了讓他擦唾液!”
老媽的眼睛對我閃動著佩服之光,這讓我非常高興。
看我這麼高興,老媽卻又變得愁眉苦臉起來:“那個小保安的媽媽,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在外麵受人欺負,那該多難過呀!”
而我心裏卻有點覺得他活該。那個小保安真夠懦弱的,幹嗎不反抗呀?幹嗎不據理力爭?說完,老媽又很快將話題轉移到我的身上:“呱呱呀,如果你長大了,也這樣受人欺負,那該怎麼辦呀?”
我對老媽說:“哼,不可能有人欺負我,剛才你不都看見了嗎?再說了,我的跆拳道也不是白練的。以後,你在外麵遇到什麼麻煩,我一定會替你擺平……”
我的話還沒說完,老媽便“啊”地尖叫了一聲,然後又趕緊放低聲音說:“天啊,呱呱,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呀,學跆拳道是為了防身健體的,哪能因隨便一點兒小事,就想動手呢?今天要是老媽不在,要是隻有你,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老媽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息。
我做的明明是讓她省心的事,說的明明是讓她省心的話,她卻來個愁上加愁!
唉,這個老媽,她才不讓人省心呢!
終於,我們跨進了當代商廈。
“呀,看前麵那個女孩子,身著碎花布長裙,頭上鬆鬆散散地梳著兩個小辮,我怎麼那麼眼熟啊?”
老媽悄悄對我說著,一臉的懷舊,就差說那女孩子就是當年的她了。
“老媽,我可不要姐姐似的老媽啊。”
一看老媽那眼醉心迷的樣子,我又想起了那“紙條事件”,跟她開著玩笑。
遺憾的是,老媽的心思一直在那個女孩子的身上,走出老遠了,她還在那自言自語:“真好看呀,真好看呀,我當年也跟她差不多瘦耶。”
我退後幾步,打量了幾眼老媽,笑著說:“你現在也不胖呀!”
老媽說:“你覺得我該買什麼樣的衣服?拉你來,你可要發揮作用呀。”
“看那套衣服怎麼樣?”
我的手一指,售貨員立即走了過來。
“哎呀,您女兒真有眼光。這套端莊大方的休閑裝挺適合您的氣質的,顏色顯得幹淨清爽,而且是純棉的,不太貴又顯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