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筆記本上翻到公司通告下來前要做的事,在了解諾諾的背景和見高安平的事情上劃了紅色的橫線。
這兩件事完畢,我不著急催促高安平。他是個男人,得自己想清楚。
接下來的事情除了運動塑形、保養美容等一些瑣事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家鄉看一看。
家鄉,我曾以為這一生都不會踏入的地方。
本來還在猶豫在接到新的通告前要不要回去看看,昨天聽了諾諾的故事,還是想回去一次。
至少,對某些關係做一個了結。
從Z市飛家鄉的省會城市轉火車再乘大巴車到家的附近。
回家的路程逐漸縮短,我的心情卻愈加的忐忑不安。
不是近鄉情切,是切切實實的不安。
童年時間的事情一件件在我腦力旋轉,我感覺頭暈。
不願意麵對的事情,終究還是要麵對了!
家鄉的變化很大,原本泥濘小路已經翻修。街道到邊家家戶戶都基本蓋上了新房,兩層或者三層的樓閣佇立著。
站在這片曾最熟悉的土地上,我不敢回家。
找了間小賓館開了間房放下行李,又去賓館附近的飯店隨便點了些菜。
走在路上,我的回頭率很高。
這個小鎮上常年出沒的都是不修邊幅的女人,我化著精致的妝容走在小鎮上,特立獨行。
回頭率自然高。
不少女人交頭接耳議論著我,那表情再說,看!這個蕩婦都穿了些什麼。
吃飯的時候隔壁座的小妹妹跟她媽媽誇我漂亮。
她媽媽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說道不要臉。
時過境遷,這個小鎮的陋俗依舊存在。
我回想起幼年期間的往事,曆曆在目。
1988年,我出生在這裏。一個封建貧窮的家庭,在當時的農村,重男輕女還是不少家庭共同存在的問題。
我爸媽也是其中之人。
我爸媽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這輩子出了腳踏黃土背朝天的耕種,終極人生目標就是生兒子。
除了生兒子、養兒子,人生沒有別的意義!
可悲的是我媽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因為做農活太過勞累,不幸流產。
兩年後,第二個孩子也就是我出生了。
我的出生就是這個家庭最大的不幸!因為我是個女兒!
第一個孩子的流產加上我的出生,我媽的身體大不如前。
我長大以後聽隔壁的姑婆說,我三歲以前我媽用盡的辦法想要懷孕,都未能如願。
導致我父親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我媽隻能忍氣吞聲。
在這個小鎮上,沒有生得兒子的女人就是一種罪惡。
她們不配為人妻子、為人母親,走在路上都恨不得抬不起頭。
而我從有記憶開始自然也就成了,我爸媽的出氣筒。
他們高興了就叫我孽種、討債的。不高興了就叫我畜生、小婊子、小賤人。
戶口上的名字宋春曉我父母幾乎是從來不叫的,這個名字也不是他們起的。
上戶口的時候我爸本來想隨便叫我宋三、宋四,是隔壁的姑婆說哪有姑娘家叫這個名字,再說宋四也不吉利。
姑婆沒讀過什麼書,知道的詩詞寥寥無幾。印象最深的就是春眠不覺曉。
姑婆說這丫頭就叫宋春曉吧,我爸媽沒意見的。我叫什麼對他們來說根本沒無所謂,和阿貓阿狗沒什麼區別。
記事開始我就沒有吃飽過,我父母想起來了就給我些剩飯剩菜,想不起來就隨便給口麵條打發了。
那時候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過年,雖然不像別的小朋友,有漂亮的花棉襖。
可我能吃到肉!肉,對於童年時期的宋春曉來說,就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我四五歲左右,我爸在外麵過夜越來越多,經常夜不歸宿。
我媽就打我越來越頻繁,我爸一不在家。她就拿著棍子追著我打,嘴裏喊著:小賤人,要不是你老娘能守活寡?
從那年起,我就覺得自己是不祥的。
我爸偶爾心情好也會回來哄哄我媽,畢竟家裏需要一個女人照顧。
每當這個我媽就會特別高興,打扮的花枝招展。叫我的稱呼也從小賤人變成了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