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翻最後一個感染者,身後的白牙安靜下來,不再提供警報,餘念知道戰鬥結束了。
“沒……沒了嗎?”張誌海喘著氣,還是警惕的保持著防禦動作。
餘念的心還在瘋狂搏動著,沒有回答他。
時間看似很長,實際上這場短暫而凶險的戰鬥還不到一分鍾。
他們先前的判斷不是很準確,感染者是四個,而不是三個。
砍死第一隻喪屍的時候餘念以為自己脫力了,現在卻發現右手小臂已經僵硬,連斧頭都放不下來。
張誌海癱軟在地,他離得近,飛濺的碎肉骨頭和血沫黏在他臉上,擦都擦不幹淨,自個兒先吐了起來。
餘念是負責動手的,本應該感覺更為強烈,砍下第二斧頭的時候他就麻木了,此時內心毫無波瀾,仿佛有一道透明的牆壁將洶湧的情感那封住在了心底。
舉著手電掃回去,四具屍體歪七倒八間隔數米躺在昏暗的走廊中。
餘念和張誌海前進到了樓梯口旁,他站起身往回走去。
最後那隻喪屍出現的時候,殺死了三個感染者的餘念已經砍瘋了。
結果就是沒收住手。
徹底被劈散後,腦漿、翻開的頭皮、眼珠子、半凝固的血、破碎的顱骨組成了第四個感染者的腦袋現在的模樣,說是腦袋有些不大公平,畢竟已經認不出來這曾經是個腦袋了。
餘念淡定的看著散落一地的零件,沒有理會,走回到第二個感染者身旁。
它是這裏唯一的女性,應該就是男孩子的那個漂亮女朋友,光線不好,情況緊急方才沒來得及細看,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餘念還是決定確認一下她的身份。
她穿著修身無袖襯衫和短裙,露出白嫩的手臂和渾圓大白腿。
披頭散發臉朝下趴在地板上,束住馬尾辮的橡皮筋被餘念一斧頭砍斷了,頭發披散開來蓋住了傷口,這讓餘念的心裏略微舒服了一點。
他單膝蹲在屍體的左側,伸手抓住它右側肩膀,一隻腳頂住屍體左側,防止滑動。
雖然已經死去多時,屍體意外的不是很硬,皮膚光滑而細膩,隻是入手溫度頗涼。
好在她不是很重,最多不超過90斤,餘念單手用力一提她的肩膀,就將她翻了過來,仰麵朝天。
腦袋翻滾,落在餘念膝旁,身體旋轉後,披散的頭發蓋住了半邊臉,餘念把頭發撩開了。
的確是那個女孩子,男孩子的女朋友。
大大的眼睛瞪著,細細的柳葉眉擰在一起,她死前是受了苦的,這表情算正常。
臉部保存得非常完好,和生前一模一樣,櫻桃小嘴上的口紅被電筒一打,泛出光來,的確是好看,側麵說明餘念的眼光還是有一點的。
毫無征兆的,他胃部扭曲抽動起來,一股東西直衝嗓子。
嘔!!!
餘念丟下斧頭,躬身扶牆,吐了個天昏地暗。
兩人把胃吐空,直到幹嘔得失去力氣,麻痹的身體才將活人的感覺送了回來,反胃的感覺少了一些。
兩個人相顧無言,十幾分鍾前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一幹二淨,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隨手用衣服擦了擦。
也是在此刻,這些人已經死去的事實明明白白的擺在了餘念眼前。
盡管他依然認為這些死去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應該得到起碼的尊重。
但對於還活著的人而言,這些陌生人的身份隻有一個,就是喪屍。
是高度危險,會殺人,沒有感情的冰冷屍體,多餘的感慨最好不要再有,否則不過徒增煩惱。
兩個人收拾好心情,看著屍體相顧無言,萬裏長征不過踏出第一步,樓下還有更多,暫時還沒空處理,隻能丟在這兒回頭再說。
衝躲在不遠處的白牙一招手,就去喊張誌海。
深圳的寵物數量並不少,但兩人都沒見到過感染,網上也沒提過,但讓白牙用牙去咬喪屍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主意。
不提動物是否會感染,即使毫無影響,餘念覺得自己也不想去碰一隻咬過喪屍的狗的大嘴。
“還行嗎?”餘念衝張誌海問道,他坐在地上,斧頭丟在一旁,還沒緩過來。
兩人的任務分工就是如此,他畢竟是那個負責控製喪屍的,論危險性,自然是他的工作更大,但好處是不用砍人。而且張誌海手長腳長,顯然比餘念更適合這項工作。
開弓沒有回頭箭,想活命就得下去,總還是要麵對的。
回頭走個幾十米就是住處,那兒吃喝都有,還不用拚命,但躲得過今天,不能躲一輩子吧?
這道理再簡單不過,兩人都明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目光看向餘念,重新變得堅定,深吸一口氣,強打精神,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