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齊大非偶(4)(1 / 1)

陳上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繼而用力踹了一腳車身,緊接著連踹了好幾下,車子被他踹的連連晃動,警報器的聲音響起來,一聲比一聲緊迫。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發泄心中的痛和怒。他打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像一頭發怒的野獸咆哮起來。唐譯擔心這樣的他會出事,然而沒有,他車子開的平穩緩慢,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車窗搖下來,麵無表情說:“你放心,我會的。”他用看路人的眼神瞟了她一眼,語氣冷漠的宛如陌生人。

男人狠起心來比女人厲害得多,也堅定得多。

唐譯聞著汽車的尾氣,看著他絕塵而去,剛才痛的那樣不可自拔,這會兒反倒木木的,沒什麼感覺。這是私家路,又是郊區,很難攔到車子。她在烈日下艱難地移動著雙腳,一步,一步,又一步,這樣機械而重複地走動,仿佛能讓她分散注意力。汗水流下來,前胸後背黏膩膩的,頭發濕答答貼在頭皮上,不知過了多久,又慢慢的幹了。

她感覺到一絲涼意,抬頭看時,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高速公路上來了,迎麵是一座大橋,寬闊的上臨河在暮色裏泛起一片煙霧,河岸兩旁升起嫋嫋炊煙。她這才驚覺自己走錯了方向,一輛輛的車子從身旁呼嘯而過,帶起一陣熱風。夜色越來越深,深藍色蒼穹上鑲嵌著漫天的繁星,浩瀚無窮的宇宙寂靜無聲,隻有她一個人踽踽獨行。獨自一人麵對荒郊野外的黑夜,恐懼暫時戰勝了悲痛。

縱然是夏夜,她手臂還是冷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一邊奔跑一邊朝迎麵駛過來的車輛打手勢,用力晃動著手裏的學生證。一輛白色本田在她身邊停下,車裏坐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她問能不能帶她到市內,並把自己的學生證拿給他們看。

筋疲力盡回到學校,她沒有洗漱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依然是一個豔陽天,除了心境,其他一切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媽媽打電話來問她什麼時候回家,那一刻眼淚像泉水一樣洶湧而出,無論怎麼止都止不住。她凝神屏氣,不敢出聲。

“喂喂喂,聽得到嗎?怎麼沒聲音,是不是信號不好啊……”唐媽媽在電話那頭嘀嘀咕咕說。

她鎮定了一下情緒,輕聲說:“今天就回去。”

唐媽媽立刻高興起來,“買了什麼時候的火車票?我讓飛奇去接你。”

“不要麻煩人家,我自己又不是不認識路,坐汽車回去就好了。”

唐媽媽心疼她一路辛苦,“沈叔叔家新買了一輛小轎車,很方便的……”

電話換了沈飛奇接,他笑嘻嘻地說:“我拿到駕照了,敢不敢坐我的車?”

唐譯雙眼緊閉,炎熱的空氣裏劃過一大滴眼淚,她抬手很快擦去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啦。”還好,還好,她沒有一無所有,萬劫不複。

暑假裏,她打著天熱的借口一直精神不振,唐媽媽知道她心裏有事,卻不知從何問起,試探了幾次,見她不肯說,估摸著大概是感情的事,背地裏沒少歎氣,卻還得裝作不知道。

暑假快過去的時候,唐爸爸的腿又複發了,醫生仍舊建議動手術。唐媽媽氣得去醫院大鬧了一場,“拿了錢不管事,左一次手術,右一次手術,好好的一個人給折騰的半死不活,你們跟劊子手有什麼區別?劊子手還好些,一刀下去,幹淨利落,你們這是淩遲!”醫院的警衛進來把她轟了出去。她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無聲地抹著眼淚鼻涕,無奈而安分的承受著命運帶給她的不公。

唐賜仰著小臉堅定地說:“姐姐,長大後我要當醫生。”唐譯摸了摸他的頭,一陣心酸,她決定不考研,承擔起養家糊口的重責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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