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垚仍然去上班,她已經向公司提交了辭呈,龔工問為什麼,她說是身體的原因。
“這個月還有幾天,月底吧,月底公司有一批新人報道。”
龔工看一眼褚垚,幾天沒見,這丫頭怎麼瘦脫了形,還有臉上這口罩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舒服,回家休息兩天。”龔工說著,仍舊忙手上的工作。
褚垚點點頭,道了謝,出去了。
龔工搖搖頭,現在這些小姑娘,削尖了腦袋都要往豪門擠,豪門是那麼容易進的?
嗬,看樣子是被甩了,可惜呀,這孩子還算務實勤懇。
褚垚回到家,從客房門後邊拿出那三個木質畫框。
兩天了,她沒有看這些畫一眼,心中有怨恨,見之嫌惡。
雖然已經破罐子破摔,但梅方生打電話來,說相片和視頻已經拿到,沒有擴散出去的時候,褚垚是鬆了一口氣的。
“我現在在湖北,晚上回北京,明天你有時間和我去趟警局,不要怕,隻是錄口供,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在工地呆了那麼久,褚垚聽出來他那邊轟隆隆的,應該是在工地,也難怪聲音都是風塵仆仆的,“雖然不知道怎麼謝你,但還是謝謝你。”
“晚上九點,小吊梨湯見,就當是謝我了。”
“好,我請你吃飯。”
如果能一刀剪掉這一團亂麻的關係,一頓飯算什麼!
林彥西一直醫院公司兩邊跑,精神狀態不大好,直到出事第二天晚上,他才想起問褚垚關於畫的事。
“垚垚,你有時間就將畫帶到醫院來,手術之前,初一想看一眼。”
“姐夫,你為什麼同意我姐做手術?”褚垚語氣很平靜,她清楚自己的情緒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那邊林彥西沉默一會,聲音帶著倦意:“垚垚,我說過,從一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有同意,希望你能理解我。”
是啊,一邊是視如親生女兒的侄女,一邊是摯愛的妻子,她怎麼不理解他,可那也是她最親的姐姐啊。
思緒回到眼前這三幅畫,其中一幅見過,就是之前畫展上那幅初一的畫像。
另外兩幅上,分別畫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是外國小孩,而且似乎女孩生了和初一一樣的病,鼻翼兩側紅斑明顯,甚至有潰爛跡象。
褚垚找一下,果然在女孩這幅的畫框下邊找到了“SLE”字樣。
站在鏡子前,褚垚開始往臉上塗粉,直到遮住烏青,才把眼鏡帶上。
褚垚來到醫院,站在病房外,裏麵姐姐穿著隔離服,初一抓著她的手,兩人有說有笑。
心裏不是滋味,一時又找不到疏解的辦法。
一名護士從身旁經過,褚垚叫住她,“請問,梁醫生現在在辦公嗎?”
再次站在ICU病房外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姐姐還在裏麵。
見褚垚在外麵,褚鑫扭頭和裏麵的護士說了什麼,然後出了病房。
“你今天不上班?”褚鑫重新束一下被隔離帽弄亂的頭發,她小心翼翼看著妹妹,努力想從她臉上找到別的什麼小情緒。
可惜,一切如常,妹妹仍舊是一幅不搭理人的樣子。
這丫頭好像又瘦了,而且怎麼畫那麼濃的妝,還戴著眼鏡,看著真不習慣。
霍子元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就去了美國,好幾天了,褚垚這丫頭竟提都不提他。
都已經到結婚的節骨眼上了,新郎卻沒了消息,任誰都擔心。
褚垚朝病房裏的初一揮揮手,也不看姐姐,“請假了,過來看看,順便把畫帶過來。”
褚鑫點點頭,笑著同妹妹講:“初一剛剛還說你怎麼不來看她,要進去嗎?正好我現在要出去一趟,給幾個孩子開家長會。”
褚垚猶豫一下,點點頭。
護士不讓帶畫進去,褚鑫說可以暫時放在梁醫生的辦公室,然後就把畫帶走了。
褚垚在病床邊坐下來,朝初一笑笑,初一回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相比第一次進來,褚垚心裏生出一絲距離,還有尷尬。
看到初一臉上的斑紋退了一些,褚垚甚至想,她是不是快好了,就不用換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