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沙發上的人似乎做著噩夢，他扭動腦袋，露出發絲遮擋下一張顴骨微凹的臉，人應該沒醒，眉頭卻皺著，很痛苦的樣子。
“有個叫韓佳佳的女孩子給你打電話，我接了。”坐在客廳的人以為他醒了，輕聲說。
沙發上的人悠悠轉醒，神情還是痛苦，他按住額頭緩緩爬起來，靠著沙發，一條腿隨意放著，另一條腿曲起撐住胳膊肘，手背仍舊按著額頭，幾縷頭發垂下，遮蔽住整張臉。
似乎對來人突然到訪一點都不驚訝，他重重吐出一口氣，淡淡的說：“嗯，免得總打過來。”
“可是她說她等會就到了。”聲音越來越小，來人神情有些氣餒，他倒是希望他見見那位朋友。
無邊的空虛感在心裏蔓延，霍子元覺得身體每個神經都在疼，突突的。
突然瞟到自己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眼，霍子元一把將袖子拉下來，然後若無其事抬起頭。
是什麼讓白晝騎士腐化成了暗夜惡鬼？就在一個月前，他和菲佛的話劇《傲慢與偏見與推特》還獲得了校園最佳創意獎，那時，恣意灑脫的男孩，眼裏還有星星。
可眼前，烏煙瘴氣的客廳沙發上坐著的男孩，神情渙散，頂著雞窩一樣的頭發，原本白皙俊逸的臉蠟黃還布滿痤瘡，露出來的手和腳脂肪流失嚴重，青筋暴露，而且即便坐著也穩不住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
路易斯含淚挪開視線，他站起來走向好朋友，挨著他坐下來。
“元，我們去看菲佛好不好？”路易斯目視前方，聲音顫抖。
霍子元扭頭，看著眼前悲傷到無措的美國男孩，眼神終於有了聚焦，很快，他又低下頭，淚水落在衣服上，暈出更深的顏色。
“對不起，對不起……”
賓夕法尼亞州一進入秋季，溫度下降得特別明顯，天空飄著絨毛細雨，郊外公墓群樹林環繞，似乎被一陣灰色煙霧籠罩，寂靜又蕭瑟。
一個星期前，菲佛長眠於此。
霍子元站在墓碑前，就那樣看著照片裏的美麗女孩，一直看著。
一年前的暑假，韓佳佳收到霍子元邀請自己去霍家別墅玩的信息，她立馬叫上家裏的司機趕了過去。
可到了之後她才發現，空蕩蕩的別墅裏，哪裏有霍子元？
韓佳佳正要給霍子元打電話，突然身後邊冒出一個人來搶走了她的手機。
“是你？你要幹嘛，把手機還我。”看清楚來人，韓佳佳惱怒中帶著害怕。
這個人她見過，而且霍子元跟她說過，看見這個人要立馬跑。
來人也不說話，邪笑著就要撲向韓佳佳。
“你這畜生，你這畜生……”
原本已經出發去療養院的霍家老爺子，因為忘了帶他那套最喜歡的睡衣，又折返回來，家裏的傭人不知道被Eric趕去了哪裏，這小子就敢在客廳做這種事情！
安撫一頓過後，霍老爺子安排韓佳佳在客房等著，並打電話讓剛離開霍宅不到1小時的霍子元立馬回來，接著老爺子一巴掌狠狠甩在Eric的臉上，哼，他喜歡跟外國人做生意，但和他們成為家人，他是不樂意的。
“你養著那女人的孩子我沒意見，霍家不缺那點錢，但是絕不能讓那女人懷孕，霍家要是串了種，我打斷你的腿！”這是老爺子時常告誡霍朝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