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其實我也不算最激動的,最激動的是朱嶽,當時聽說這事之後,提著兩把剁骨刀就要去活劈了那閑漢,還說我是孬種,怎麼不掀了桌子直接開打。我說朱嶽你看《道德經》,看《周易》,看《莊子》看了多少年了?難道不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麼?我要是掀了桌子,客場之下,我和雪蓮都要“吃不了兜著走”,這次能全身而退已經是好事了,別讓咱們從受害者變成被人說不是的貨。

朱嶽業餘愛好和我差不多,極其熱衷於看書,對道家學派思想頗有追求,對古文幾乎可以直接翻譯成白話。我和雪蓮偶爾也會去找他聊聊這方麵的事情。否則誰能想象一個五大三粗開餐館的廚子也是國學方麵頗有見地的文藝青年呢?

朱嶽還有一點特別好,很會見人說人,見鬼說鬼話,除了以命交命的我,從來不會說些讓別人反感的話。別人都說朱嶽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其實我和雪蓮她們幾個都知道,朱嶽是個很有心計,大智如愚的人,比起某些耍小聰明的人,朱嶽的層次高出不少……

雪蓮的談話風格比我略微婉轉一點,不過也很對朱嶽的胃口。不過,像朱嶽那種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人,聽說朋友被騷擾,反應過激也很正常。不過我可對他那種風格不怎麼感冒,反正是一股子幾分鍾就冷靜下來的脾氣,何況被騷擾的是我媳婦兒又不是你媳婦兒。

“你TMD做得這麼激動有什麼企圖?”我直言不諱的問他,:“朋友妻,不可欺!你TMD不說出個子午卯來,老子跟你玩命!”

朱嶽看了我一眼,咧著嘴笑了:“哥這不是想替你出氣麼?你丫兒的衝我火什麼?”

雪蓮忍不住的笑了,道:“你真當他生氣了麼?那是逗你呢!”

後來,我和雪蓮都各自回家休息了一段時間。畢竟,心離得很近,再遠的距離都不再是阻礙了。

年末的生產任務依然是急得不得了,我感覺自己應該多長兩隻手,否則裝配、釺焊、鉚接都得靠我。像雷鋒同誌說的“革命一塊磚”一樣,哪裏需要哪裏搬。別說是和雪蓮見麵,我和自己都見不上幾麵,每天洗臉都是抹桌子一樣的臉上一糊就得了。

林怡萌這假小子給我打下手感覺上總是要我幫她,不知道是我做快了還是她做慢了。就這樣她還向我抱怨休息不好,我說這工作就這樣,沒辦法,和她一起進來的丫頭,不是她被我押著不許開溜,哪可能吃得下這份一天工作十一個小時的苦頭?尹勇眼見女友一個月休息不了幾天,二人聚少離多,後來奶裏奶氣地找我“放她一馬”。

我沒同意,因為這事兒不是我能說了就算數的,我放小夢一馬,等於是要讓小夢被開除出工段,畢竟工段長忙得焦頭爛額怎麼可能同意放個主力工人瀟瀟灑灑過休息日呢?何況我還不是工段長……

雪蓮來看過我,但是工段上實在是太忙了,我真心顧及不了雪蓮。雪蓮看著我那忙碌的樣子,讓我元旦節休息時去趟朱嶽的餐館,要給我“引薦”些“神秘人物”,然後問了些我工作生活的瑣事便走了。我甚至連給雪蓮說聲再見的時間也空不出來,因為工段上實在是太忙了……

元旦節,我一覺睡到了下午,愣是朱嶽把我從被窩裏抓出來的。說雪蓮都等我半天了。我才想起還有這麼一茬兒,穿了身自己定做的中山裝就出門去顯擺了。

但是朱嶽店裏不隻是有雪蓮,還有兩個人,而且是我也很熟悉兩個人。這兩個人的出現,元旦節那節日氣氛迅速被衝淡了,我甚至有些後悔穿了身新衣服出來顯揚,突然有轉身回家的衝動……

但是朱嶽站在我身邊,一瞥見我神色不對,立馬攬著我往前走,說著:“咱哥倆誰跟誰啊,走,過去見見熟人……”

朱嶽店裏除了雪蓮,另外兩個人是誰呢?李子雨姐妹。但我一想到李子雨上次抽我時那個心態,我還能和她們姐妹有什麼共同語言麼?月嬌走了,以李子雨那個個性,不拿月嬌和雪蓮來打擊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我到現在提到月嬌就心裏不舒坦,不知道她再說這些的時候,我會不會犯忌諱地抽她了。

李子雨姐妹看我臉色比她們還難看,臉上更掛不住了,也想離開,卻被雪蓮攔住,好言好語的勸了回去。

我一直沒說話,被朱嶽連拉帶拽拖到桌前坐下,卻連看她們姐妹的興趣和勇氣都沒有。徑自坐在桌前神遊太虛了半天,局麵僵得誰都不願意先開口……

最後還是雪蓮開口了,雪蓮說是她想幫我和李子雨姐妹把關係變回以前一樣和好如初,所以自作主張找到了她們姐妹,讓我在元旦節這天和她們摒棄以前的不愉快……

我心裏不舒坦,想起李子雨糟蹋月嬌那段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是誰,對著雪蓮反問道:“我和她和好?那你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