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氣氛沉悶。
廳裏站著一個人，麵無表情地等待著桌案前忙碌的男子。
在最後一本奏折批閱完畢，連若塵放下筆杆，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陳公公為萬歲爺斟了一杯清茶，又轉而向杵在廳內的晉王使了個眼色，於是道：“皇上，晉王爺在這裏候了許久了。”
連若塵半睜開眼，抬起了茶盞呷了一口清茶，臉色有些不好，但語速仍不緊不慢，緩緩道：“玩回來了？”
冷清的俊臉上是憤怒和不理解，可是又帶著前所未有的壓製，晉王的脾性倔強，一旦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點在某個程度上和連若塵有些相似。
小時候在宮裏，符樓常年跟在連若塵身後，雖說性格方麵不盡相同，可就是這倔脾氣，簡直就是雙胞胎。
“皇上怎麼才肯放過夜蓉。”
連若塵手指一頓，放下茶盞，容顏清淩顯示出他今天心情極差。陳公公連忙使眼色，希望晉王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自討苦吃。可是這青年哪怕得罪帝王，一股腦的就是要問個究竟。
禦書房的氣氛壓抑得令人大氣也不敢出，皇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搭著桌子，凝視著站在廳堂裏的晉王。
他猶如一根臨風而立的修竹，眼眸裏是憤怒和不解，以及……失望。
這麼多年，他們的關係一直在不斷惡化，曾經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麵“皇兄皇兄”的哭鬧著的小屁孩兒，已經換了另一種眼神開看他。
“你覺得朕是一個蠻不講理的昏君？”
“臣弟不敢。”
自嘲的揚揚唇角，連若塵從桌案前起身，走到他跟前，黑如濯石的眼眸銳利如箭，“可你的心裏這麼想。”
符樓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連若塵蹙緊眉頭，英俊的臉龐上怒意更甚，他從未想過在符樓的心裏自己已經成為了這樣的人。
“朕那天晚上提醒過她盡快離開！咳咳——”君王的暴怒被點燃，他一聲怒吼，嚇得書房門口靜候的宮人全都哆嗦跪地，將頭埋在地上不敢抬起。
“皇上息怒，龍體為重！”陳公公連忙給萬歲爺端茶，前幾日連若塵不小心染了點風寒，既不宣太醫也不吃藥，隻是一直在垂頭處理政務，還有不讓他省心的弟弟。
陳公公連忙上前，勸說晉王。“王爺啊，皇上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您就快跟皇上道個歉，一切都好說話。”
兩兄弟脾氣一倔起來，就是充滿硝煙的戰場。陳公公急得那是滿頭大汗，生怕他們兩個直接在禦書房打起來。
“皇上，你也有過喜歡的人不是麼。”
看著皇上蒼白的臉龐，符樓眸色一變沉了聲，有些哀求道：“既然你也懂得情愛，為何就不明白臣弟於夜蓉？”
皇上的怒意稍稍平息，符樓的話似乎戳到了內心深處的某塊地方，有時候連若塵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刻意遺忘了一些東西，因為身體裏總有另一個聲音在叫囂，他壓抑太久了。
長時間的逃避一些東西，他總感覺已經迷失了方向很久，久到他所到之處淪為囚徒。
“夜蓉讓我有了人生新的目標，讓我覺得即使不是一個王爺，我也知道要怎麼去努力生活。”
目標？方向？
心頭的字才盤旋，腦海裏便浮現裏金璿的臉龐，那張驕傲又少許疏離的臉龐，眼眸深處是悲涼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