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過了午後便開始傾盆大雨,景寧走在大街上,已經渾身濕透。
她抬頭看著密布的烏雲,天氣真是該死的應景。
第一次遇見沈流溪,便誤了終生。他對她有過三次承諾,但三次,他都食言了。似乎在他的世界裏,隻有那個人才能獲得他獨一無二的眷顧。
因為這場大於,原本戲鬧的大街上人群散去,三三兩兩早起賣菜的人,此刻頂著菜籃簸箕,也匆匆避雨。
景寧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街道的不遠處的白橋上,瞧見了個熟悉的人。他凝視著觀景湖對岸的繁華街道,白日裏那條街是不營業的,到了晚上燈火通明,煙花之地,醉生夢死。
隻是醉夢閣的欄杆那頭,清秀女子白紗遮麵,簾卷西風,撥弦奏曲。
“阿樓。”
聽到聲音,男人回過神,看到景寧,慌忙行禮:“皇姐。”
“你怎麼在這兒淋雨。”
符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卻隻是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看看風景。”
“阿樓,有時我真搞不懂你。”景寧走過去,歎道:“你覺得皇姐對於你的感情都是批判?”
“愛一個人有什麼錯,隻別……愛錯了人。”
符樓心頭一顫,幽幽問:“皇姐,你……這是要回宮嗎?”
符樓心思澄明,知道每年入秋前後她都會出宮到未寒齋,隻為等一個人。三年前的那場腥風血雨,是多少人深夜裏的夢魘,每一年入秋,宮裏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的擔憂天子,又有多少人是急不可耐的盼他出事。
但是景寧,隻擔心一個人。
武林盟主,沈流溪。
“皇姐,我最近……遇到點事情。”符樓垂下陰鬱的臉龐,說:“也不知道皇姐能不能幫幫我。”
“你再說一次?”
景寧震驚地看著符樓,恨不得將他的臉龐看出個窟窿。晉王連符樓,自小性格沉悶乖巧,不惹是非,非常懂事,也從未給皇兄皇姐舔過麻煩。更主要的是,他從不會求助別人,也因此常常造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負。
連若塵與她從小便是頑劣不抗的類型,經常為符樓出頭,一群娃娃扭打在一起,哭的哭傷的傷,後宮娘娘幽怨,父皇焦頭爛額,兩人因此沒少受罰。但發得最厲害的,要數他們的皇長兄。
這是這個人,提起來心便會疼得厲害。
“我說想要皇姐幫幫我。”
“哈哈哈!你爺爺的!”景寧臉上霍然化開笑臉,伸出胳膊摟住符樓的肩膀,笑道:“你我之間還談什麼幫助!”
“告訴皇姐,你要做什麼事?姐姐一定支持你!”
符樓的臉就那麼靠著景寧的胸,實在沒法好好說話,他紅著臉推開景寧,後退一些保持距離,“皇姐,是……這樣的。”
“那個醉夢閣……”
景寧一愣,沉下了臉:“臭小子,什麼不學好,居然學人家逛窯子!”
符樓:“……”
因為下雨,大街上人稀稀拉拉,有瞧見這突兀行走在雨幕中的二人,不由得停下腳步疑惑觀望。
醉夢閣門前一派清淨,景寧抬手直接叩響了門。
“哎喲,誰啊這一大早的!”
“我們早上不開門!”
景寧蹙了蹙眉,敲得更厲害。
“來了來了!哎喲真是,門都要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