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脖頸裏，很涼。
方寒怔忡了片刻，剛毅的臉龐上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他凝視著金璿水汪汪的眼眸，似乎想從裏麵尋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
然而，什麼都沒有。
眼眸裏的肯定和認真，將他的希望全部驅逐幹淨。
胸腔裏傳來一陣一陣的鈍痛，仿佛什麼在啃食他的心髒，疼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又凝聚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要將整顆心髒撕裂開來。
“你……”
淡色的眸子裏，映著無盡的悲涼。金璿抿了抿唇，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讓方寒產生這麼大的反應。可是，她不想騙他。
雨幕的細線又被拉得很長很長，連綿的雨啊，就像心裏一直寄托的那根線，一節一節地斷了。
“我喜歡他。”金璿緩緩開口，就像一把無情的刀在方寒的心上來回割開。
“你別說了。”他低語。
“我會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想讓自己有所遺憾。”金璿神色複雜，方寒的神情令她無法釋懷。“我必須為自己的話負責……”
“但你也說過離開的時候會帶我走！”
犀利的眉目，痛楚的神情，一貫溫潤的方寒此時拔高了語調質問，驚得金璿一時無言以對。
胸口血氣向上翻湧，他強壓住自己的不適，澀然道：“既然如此……這次回去你就要進宮了吧。”
金璿怔了怔，這才明白方寒的意思。她之前簡直腦殘，居然把這件事忽略了。
“回去的時候東西別忘了。”說著，他轉身邁步離去。
“方寒！”
金璿叫住他，方寒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謝謝你沒有怪我。”
胸腔裏那股甜腥再也控製不住，湧上喉嚨，在嘴邊溢出鮮血時，又被他用內力強行押下。
“若有了那麼一個人，兩情相悅倒好，若是求而不得……那麼，你這一身都會在思念的痛苦中度過。”
“情蠱會讓你飽受折磨，即使你想，但再也無法舍棄那人，去愛上別人。”
每邁出一步，心痛就加重一分。
世界上最難過的隱忍，是求而不得中的深愛放手。
蒙蒙煙雨，樓房屋頂，一衾白袍在風雨裏搖曳，銀色的麵具被冰冷的雨水敲打，但比麵具更冷的，是麵具下的那雙眼眸。
“沈盟主。”
沈流溪沒有回頭，隻是揚了揚唇角：“現在的戲真好看，熊大當家覺得呢？”
熊八天擦了擦刀上的血，笑了笑。
沈流溪轉身，眼底帶著笑意，沒什麼溫度：“你跟她說了一年前宮裏占星台司天監卜卦的事了麼？”
熊八天嗬嗬一笑，有幾分嘲諷，“看不出沈盟主和塵王也是一路人啊，給我熊八天開的條件竟然都是那丫頭。”
“老子還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沈流溪笑意不減，但寒意卻增添了幾分，“不該好奇的東西熊大當家還是別好奇。”說著，他從袖口裏掏出一個什物，“沈某還有一個地方要去，這盒子裏裝的就是塵王讓大當家找的‘藥’。”
熊八天臉色霍然一變，盯著沈流溪手裏的東西，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地搶了過來。他臉色難堪，道：“沈盟主是守信之人，我熊八天敬佩。但是……”
話到嘴邊欲言又止，沈流溪一言不發靜靜地等著，示意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