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困難(2 / 2)

洛晴蹲在地上,翻起一塊草皮,細瞧了會兒,道:“不,他等的不是咱們,是咱們的十萬大軍。”

蘇子末低頭瞧她,趕忙蹲下身來,見洛晴翻開的草皮下掩著巴掌大的一塊已觸發的機關座,她指著那草皮下的草根道:“機關埋在草下,事先要割下草皮,但你看這草皮,隻能掀開一指的縫隙,邊緣的草根已長去了土裏。這說明機關已經埋了有些日子了,絕非這三兩日才埋的,應是在我們到達衛州山前就埋好了。此處是進入衛州的必經之地,在此處設伏,等的絕非是我們今夜這七千人,而是我們的十萬大軍!”

釹哈若知今夜有圍捕,絕對不會現身。他不會以自身為餌,誘使大軍進入機關埋伏地,因為他迷戀掌控,不能容忍自己成為被人追逐的獵物,哪怕是演戲。今夜之事,僅是撞巧。他不僅在山中殺人,想亂軍心,還想在此地給十萬大軍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隻是他沒想到他會暴露,被蘇子末帶兵驅趕至此處,他進了絕地,卻也入了生地,這些早已埋下的機關救了他一命,隻是提早暴露了,沒能等來十萬大軍,隻喂了七千人。

蘇子末麵色陰沉,翻了翻旁邊幾塊草皮,情況都一樣,邊上草根已重新長入土裏,幾乎掀不開了。他說得沒錯,機關已經埋了段日子了。

但蘇子末擰著的眉頭卻不見鬆和,如果機關已經埋了有段日子,那麼有三個疑問——草原埋了多少機關?這些機關短箭是誰幫釹哈運過來的?又是誰將大軍進入青州山練兵的消息透露給他的?楚衍是否察覺到?

砰!

蘇子末一拳砸進草裏,黃泥草屑撲散去風裏,聽那草下機關座喀嚓一碎,蘇子末起身,怒望河對岸。對岸,釹哈將肩上血箭吐去地上,仰頭灌一口烈酒,和著唇邊血一同吞下,望對岸被一具具拖回的屍身,笑意嗜血。見蘇子末望來,他衝蘇子末一笑,森涼嘲弄。

蘇子末怒火中燒,卻未往河對岸去,淩晨圍捕觸發了一百多機關短箭,不知草原上還埋了多少,埋在哪裏,冒冒失失隻會死更多人。這些滿懷一腔熱血赴邊關的兒郎,尚未看見邊關的大門,便折在了這草原上。

蘇子末回身,望著地上那些被抬回來的新兵屍身,下令全軍撤回山上。

半山腰上,士氣低迷。淩晨圍捕,釹哈左肩中箭,逃至衛河對岸,孤身一人與新軍囂張對峙。西北新軍死一百二十七人,傷八十九人,七千人被阻,一步前進不得。

蘇子末沉眉不語,立在樹下望向大軍行軍的方向。石頭和軍中將領聚在樹下商討,十萬餘大軍尚在山後行軍,約莫半日便到。但草原上被埋了機關,不知埋在何處,範圍多廣,大軍到後行軍必受阻。眼下隻有兩條路,要麼破除機關,要麼退回另擇去衛州之路。

軍中將領多讚成後者,但顧慮很深。大軍另擇新路,勢必延長到達衛州城時日,邊關戰事瞬息萬變,大軍晚到一日,延誤了軍機咋辦?且釹哈還在河對岸未走,機關是他設的,他自然知道埋在何處,大軍若撤回山中,他再繼續潛回來殺人又該咋辦?

“狼崽子一人就能逼得咱們十萬大軍進退不得,咱們要是孬種地退回去,士氣就傷大了!邊關戰事緊,本想著路上把新軍的士氣給磨鋒利了,可還沒到邊關呢,軍心就讓退軍給整散了,到了西北還咋打仗,咋砍胡人?”

“那就不撤,破機關!”

“咋破?把衛河這一邊的草原的草皮都翻開瞧瞧?你敢保證不觸動機關,不死人?”

“死人咋了?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們個個都是鐵打的漢子,有怕死的嗎?”

“不怕死也不能隨便把命往那狼崽子的箭口上送!命是拿來殺胡虜的,不是拿來喂狼崽子的機關陣的!咱跟著將軍行軍打仗,啥時候遇上機關陣,將軍讓咱拿命淌過?咱要是這麼對新軍,回去有啥顏麵見將軍?”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給個主意!咋辦?”

那將領不說話了,眾人抬頭看向蘇子末。

蘇子末皺眉不語,立在樹下望向大軍行軍的方向。他已經派人去給楚衍送信了,等著衍王爺看有啥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