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領著鄒琳玉到紫蘭苑的時候,一身家居常服的費氏已經在偏廳的餐桌邊坐著了,雖然身上的衣裳是半舊的,且顏色並不顯亮麗,卻讓人有種嚴謹肅立的感覺。
旁邊來來去去的小丫環們已經上完了菜,擺了滿滿的一桌美味佳肴,三四個手拿茶水、水盆的小丫環從她們身邊走過,低頭行了一禮,又邁著小碎步走了進去。
費氏遠遠的便瞧見了鄒琳玉朝自己走了過去,因為陽光照射的原因讓她微眯著眼睛有些看不真切,隱隱約約的竟然覺得鄒琳玉的身形跟當初剛進這個園子時候的自己很是相似,一樣的身形,一樣的眉眼笑意,隻是她為何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費氏這時才深切的感覺到自己對這個女兒的忽略有多嚴重,即便今日讓楊嬤嬤去喚她過來,也不是單單為了吃頓飯······
因為心中有了些虧欠,費氏望著鄒琳玉的眼神多了一絲與往日不同的慈愛,微笑的招了招手道:“雖然是秋天,外麵的太陽還是毒辣,還不趕緊進來。”
鄒琳玉在費氏麵前不想一半兒女在自己娘親麵前一樣隨意,原是想等楊嬤嬤進去隻會一聲自己再進去的,見費氏笑意吟吟的樣子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忙笑著走了上去,先行了一禮,才在費氏的點頭示意下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那日便說要留你一起用膳,卻恰好我的身子不舒服,所以一直拖著,加上這幾日忙著中秋節的事情,我一直脫不開身,每每都是在外院聽了下人們回事,便草草用些罷了,今兒個好不容易尋了個空,才讓楊嬤嬤把你喚過來陪我一起用膳的。”費氏說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鄒琳玉的,越看越是覺得她像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了,輕歎若是她是自己的第一個女兒,想必也不會備受冷落到現在了,思至此,伸手攏了下她額前的碎發,憐愛的道:“為娘也不曉得你平日裏都愛吃些什麼,聽廚房裏的人說這幾道都是你平日用的多的,你瞧瞧,是否合心意,若是不喜歡,隻管吩咐下來讓他們做去。”
“娘每日裏操勞家事,自然看顧不了這麼多,女兒不挑食,這些就是很好的了。”鄒琳玉笑著說道,覺著被費氏拂過的額頭有些熱熱癢癢的,又不好伸手去摸,隻得微笑的低下頭去。
“四小姐性子軟和,整個府裏隻怕隻有四小姐是最好說話的了。”楊嬤嬤也笑著說道,對旁邊伺候的小丫環們示意了一下,才對費氏道:“太太,菜都上齊了,天氣冷了菜涼的快,還是讓奴婢們伺候您和四小姐用膳吧!”
“嗯。”費氏點了點頭笑著看了鄒琳玉一眼,緩緩的抬起兩隻手。
鄒琳玉見狀直覺是想伺候費氏洗手的,猛然想起上回自己自討沒趣的事又頓住了,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小丫環也捧著銅盆蹲在了自己身邊,遂放棄了念頭,由著璽兒幫自己洗手漱口了。
鄒琳玉是閨中小姐,平日吃的原本便不多,才用了半碗飯和一小碗湯便已經有七八分飽了,隻是見費氏還不時的幫自己夾菜,才勉強的又吃了幾口,也都是吃半口留半口了。費氏此刻也用的差不多了,才用帕子擦了擦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