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瞧瞧,那兒看看。不知不覺日頭漸中。汪遠在一個茶攤上坐了下來,要了杯茶水,摘下草帽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眼神卻不斷向斜對門一間大氣磅礴的宅院飄去。
“掌櫃的,這對門是做什麼生意的?好生熱鬧。”汪遠指了指宅院大門,隻見門口不斷的有人進進出出,更有一二十勁裝漢子守在門外,神情肅穆,腰間鼓鼓朗朗的好像都帶著家夥。
“這位客人很少進城吧?”時至中午,茶攤上已經沒了什麼生意,掌櫃一邊收拾著前麵客人的桌子一邊道:“這家的生意可做的大,揚州城,不,整個江南恐怕都沒有他生意做的大的。不過說來也怪,平常人來人往也沒有今天這個陣勢啊。”
汪遠嗤笑道:“我那鄉裏主家良田百頃,每天收的糧食都要大車來裝。難不成對麵的糧食能有我主家多?我看這院子是大,裝糧食也裝不了多少啊!”
掌櫃笑道:“他家有多少糧食我不知道,可整個江南的鹽都是他家在賣,你說他家的生意大不大?”
“賣鹽?鹽不都是官府在賣嗎?我看這兒也不像官府啊,門口連伸冤的大鼓都沒有。”汪遠道。
掌櫃見汪遠什麼都不懂,隻是個鄉下來的老頭,解釋道:“您說的那是官鹽,他家是賣私鹽的。”
“賣私鹽的!”汪遠瞪起雙眼叫到:“可算是讓我逮到他們了,上回有人到村裏賣私鹽,我買來一看,底下全是沙子,欺負老百姓不成,我去找他們算賬去!”
“唉!”掌櫃見汪遠起身就奔對門而去,趕緊一把拉住道:“您這又是何必呢?為了那幾十文錢,再說鬧到官府你買私鹽也免不了挨上一頓板子,何況人家家大業大,還怕官府不成?”
汪遠憤憤道:“難不成就這麼算了?我辛辛苦苦攢這麼多錢容易嗎?兒子的婚事都還沒著落。不行,我還得找他們去,他們還能打死我不成?”
“誒喲喂!”掌櫃勸道:“這幫人心狠手辣,真要把你打死了,人也不在乎。”掌櫃左右看了看,小聲在汪遠耳邊說道:“昨晚我起夜,就聽見外麵喊打喊殺的。嚇得我尿都沒了,躲在被窩裏貓了一夜,看都不敢看一眼。我勸客人您還是快走吧。”
汪遠皺著眉頭,假裝思考一番,猶豫道:“我去找他們講道理,情況不對我就跑。”
掌櫃打量了汪遠一眼,心中暗道,就你這老胳膊老腿的?“罷了,你要去就去吧,記得到時候跑快點。”
“這有什麼的,咱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再說我這體格,年輕的半大小夥子都不一定跑得過我。”汪遠仰頭道,“掌櫃的,茶錢多少?我再窮也不會差了茶錢。”
掌櫃見在勸無益,搖頭道:“茶錢不要了,你還是留著自己買棺材吧。”
“我說,你這怎麼說話的。你我往日無緣、近日無仇,你怎麼咒我死啊!”汪遠不滿道,“這茶錢,你不願意要,我還不願意給了呢!”
“走吧,走吧。到時候血別濺我茶攤上就成。”掌櫃見這人好賴不聽,擺擺手,示意汪遠趕緊離開。
汪遠一聲輕哼,戴上草帽,一步三搖的朝鹽幫大門走去。
剛到門口,就有鹽幫幫眾上前攔住汪遠:“來者何人?”
汪遠緩緩摘下草帽,似模似樣的打麼打麼草帽上的灰塵,道:“怎麼老鄰居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