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筠難得收斂玩世不恭的態度,一臉認真說道:“老夫能夠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誰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幸福、一世無憂呢?特別是自家寶貝女兒被世人公認的大魔頭看上,更是令人費神。但好歹你們兩個初初化作人形,在憶荷園長大的那段童年我也是有參與的,也會擔心詠荷跟著這小子要吃苦頭,可也是支持這小子的,他本性善良,絕非惡類。”
“盡管後來,他為了一個女人,與天下為敵,生靈何其無辜,他又何其不悲哀?他雖用錯方法,卻也是一種愛的表現,隻是愛得太幹脆,太瘋狂。衝著這點,我依然支持詠荷丫頭嫁與他。故而後來詠荷將變成孩童的他送到隨冥,我便全力將他培養成仙,並同五境將重生到異世的詠荷尋回。”
不知白蓮聽進多少,她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恨他,隻知道現在的她想要和他在一起,過去不論如何,都已發生並且遠去,如今的她是全新的她,她隻想逃避過去。何況秦梓恒並非壞人,秦筠也支持他們在一起不是麼?
平旦,五更天。天空是暗灰色,灰灰沉沉,隨冥主峰傳來雞鳴,秦梓恒與白蓮拜別秦筠,離開清風殿。
依然是秦梓恒騰雲帶白蓮,這次,他的動作卻顯得有些遲鈍,白蓮並未發現雲朵飛行的高度和速度都不如昨日。倒是腳下主峰上,巡山弟子察覺異常。
“喂,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好像是血香。”
眾弟子提起防備,左右張望。弟子甲邊查看邊數落剛剛說話的弟子:“你神經太緊張了罷!血哪裏是香的?”
“是真的有血香,淡淡的香味,好似摻雜了……”弟子乙仔細辨別著氣味,斷定道:“是荷花香!”
“荷花香!”眾弟子警覺起來,“各位師兄弟們,這世上血帶荷香的隻有前掌門秦梓恒,大家萬事小心,不可放鬆警惕!”
秦梓恒單手抱著白蓮停歇在參天大樹上,一句不漏聽見他們的對話。昔日受人敬仰膜拜的掌門,昔日三界馬首是瞻的隨冥上仙,今日卻被逐出隨冥,變回三界曾經追緝的頭號罪人。
秦梓恒頓覺好笑。他們以為他潛入仙界抱有目的,卻不知他萬分不情願某人為他安排的修仙之路。
“哼。”秦梓恒掩嘴悶哼一聲,隨即口腔一陣腥甜,拿開手掌,不出意外,又見血絲。
“你怎麼了?”
“沒事。”秦梓恒咽下口中腥甜,將沾了血絲的手藏進袖袍。
“樹上有人!”
“是誰?”
“啊!聖尊!”
“甚聖尊?笨蛋,還不快稟報掌門和長老們!”
樹下,已被團團包圍。
白蓮驚訝,他們是怎麼聞到他身體裏血的味道呢?她很自然地牽住他空著的手,由他抱著禦風遠去,任山上弟子炸開了鍋。
幾十年來銷聲匿跡的秦梓恒不過露了個臉,仙界便亂成一鍋粥,能讓他們對他如此費心,秦梓恒真真覺得好笑。
天亮時分,二人在人界落腳。
“血!”白蓮攤開手掌,掌心裏血色鮮紅。血不是她的,那麼……
她抓起剛剛握的手,秦梓恒竟有些無措。都怪他顧著撇下隨冥追兵,忘了用術法清除血跡。
“沒事,擦破皮罷了,不用擔心。”
“原來隻是擦破皮啊!”白蓮嘟嘴,扔掉他的手。是啊,他是魔,又是仙身,豈是那麼容易受傷的呢?
擦破皮你就不擔心了嗎?秦梓恒雖有些失落,卻寧願她不要擔心的好。
忽然,秦梓恒敏銳地察覺到異常,一手攬住白蓮的腰,飛身躍到高處,停在一棵大樹上。
“怎麼了?”
“有殺氣。”
濃重瘴氣傳來,霎時間,地麵一陣煙霧迷蒙。
隻聽一句女聲爆喝由遠而近:“妖怪!哪裏逃!”便見一把桃木劍飛射過來,刺中什麼東西似的發出“嗞”的一聲並停在半空中,眨眼間,妖怪現出原形,掙紮了兩下便一命嗚呼,化為灰飛,獨留桃木劍掉落。
“嘖,丫的小妖怪也敢跟我鬥?”女聲得意忘形,聲音不屑中帶著陰柔清脆,宛如一把絕世好琴彈奏而出的天籟之音。
“你個大肚婆打甚妖怪?快快給為夫站住!”緊隨而來的,是一把帶著微怒的男聲和衣裳掠過風中樹葉的沙沙聲。
隻見遠處一個偉岸的身影朝女子飛去,環手抱住她的腰,二人翩翩飛舞掃落周遭粉色花瓣,霎時間下起花瓣雨,他們就在花瓣落地時輕盈著地。
這二人,男的俊,女的靚,衣服剪裁得體,布料名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哇!天外飛仙麼神仙眷侶麼?”
白蓮睜著憧憬和羨慕的眼神向秦梓恒求證,一出聲,引起地麵二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