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走後,屋內又恢複夜裏的平靜,半點風絲都感覺不到。
剛剛才懷疑女兒和丈夫回來,現在卻徒留一室死寂,好似無數個夢醒的夜,夢裏有痛有歡笑,醒來隻有空洞的孤寂。
難道她又做夢了?舊疾又複發了?
她心酸,她不甘,為何還要清醒?為何不能讓她永遠沉浸夢中?即使死在夢中。她寧願死在夢中!
她情緒起伏不定,頭痛欲裂,悲痛萬分,氣一岔,亂了心神,生出心魔,體溫驟升,慢慢失去理智,思緒和記憶混淆不清,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她揪住一頭假發,拚命晃動腦袋企圖甩掉腦海中混亂的場景。一個用力,假發落了一地,渾身膿包漸漸原形畢露,五官開始變得扭曲。
最後一絲理智抽離前,她狂奔出門,極力隱忍著痛苦堅持著,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回北冰、回北冰。
常虹府。“秦梓恒”趕到時,妖魔正在山上屠殺神仙,哭喊聲撕心裂肺,慘叫聲淒厲刺耳,狂笑聲陰森粗曠,到處血腥味彌漫,殘肢斷臂鋪滿地。昨日裏下賭注的花瓣,此刻皆已發黑發皺,染上泥巴,和著血或爛肉撒了一地,而那些美麗的花仙,早就一命嗚呼,東歪西倒橫七豎八躺花圃裏。
一夜之間,常虹府變成修羅地獄。
常虹府建於山上,山裏有個酒窖,作釀酒藏酒之用。雖不是什麼逃生密道,卻成為他們的暫時藏身之處。但酒窖不及常虹府那麼大,容不下所有人,而且如果全部人躲進酒窖,妖魔找不到人勢必會掘地三尺,增加暴露酒窖的危險,所以當妖魔攻破結界之時,常虹海而命令兒子以及另外幾個年輕人帶著天帝玉帝和婦孺老幼躲進酒窖,避開廝殺的同時,開辟酒窖,試著挖出地道,倘若神仙真的輸了,他們要麼避過風頭再出來,要麼重新找出路。
酒窖氣溫低,沒空氣,到處一片黑漆漆,好在都是神仙,倒也不畏懼。隻是躲進酒窖的時間越長,他們越坐立難安,越掛念上頭的情勢。尤其是常虹梟珂,他把急切發泄在手上的鏟子上,奮力鏟土,為神為仙為人上萬年,他還是第一次被累得快喘不過氣。
因為怕術法驚動上頭的妖魔,也怕術法不小心震塌酒窖,所以幾個年輕人隻好出出體力,忙得滿頭大汗。
他們不知道,外頭嗜血如命的妖魔橫行作亂,被留下的神仙死的死,傷的傷,情況慘不忍睹。
“秦梓恒”立於常虹府上空,搜尋不到常虹梟珂的氣息。他死了嗎?成為妖魔的腹中餐嗎?她來晚了嗎?秦風自責難過,不敢再想象下去。
她二話不說凝聚一陣颶風在手,風球越滾越大,直到她被師父的遇難逼到崩潰邊緣時,使出全身功力拋下巨大風球。
風球得到釋放,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如潮湧四散開去,發出閃亮的藍光。風席卷過整座山,卷起山上所有妖魔飛上天空,所有的風皆在天空中彙合,盤旋,將妖魔絞碎。風停歇時,天上下起妖魔碎屍雨,在地上堆起一座座小山丘。
天空恢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