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物品畢竟是物品,耐不住嚴寒考驗,放底下的好些都結了冰霜。
秦梓恒徒手扒開一雙被冰凍結的長靴,摳去冰塊,拍了拍霜花,問道:“誰的鞋子?”
那靴子是白色鞋底玄色鞋身,邊緣用金線繡著流動的花紋,低調而彰顯高貴,做工一流,一看就知道動手之人的用心程度。
“這我男人的鞋。”這句不錯,的確是為他做的鞋,下句就純粹的胡謅了,她說:“不過他有了新鞋,這雙是不要了的,你看,放太久,都結冰了。”
“是嗎?”
顯然他不相信她的話。秦梓恒在床邊坐下,脫去腳上的靴子,換上那雙新靴。
“你幹嘛穿人家鞋子?”詠荷意思意思責問他。
秦梓恒穿上鞋,卻意外在鞋裏踩著冰塊,冰冷的冰通過腳底冷至全身,不禁打個寒顫。他心想,詠荷到底是如何在這裏過了十幾二十年的?
他裝作若無其事,站起身走了幾步,因為腳底的冰塊,他步履不自然,引起詠荷的注意。
“不合腳麼?”她明顯有些緊張,有些失落。
秦梓恒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肩,直視她的眼睛,“你男人的鞋子,我不合腳誰合腳?”你的男人,隻能是我。
她就像是這雙鞋子,為他而生,而腳底妨礙他穿鞋的冰就像他們之間的障礙。腳雖冷,再不舒服,他也不願脫下,他相信,再硬的冰也總會有被他融化的時候。
詠荷扯下他抓著自己的大手,避開他的視線,“脫下來吧,那不是給你的。”我為你而生,卻不能陪你一起老。
“你真可惡!”他突然冷下臉,擒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臉,逼她看著自己,“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我說過,你若是恨我,可以殺了我。”
“我想你應該記得,我說過要你用一輩子來償還,你休想離開我!”
“殺了我,結束我的一輩子,用我的性命來償還吧。”
“白詠荷!你可以夠了!”他不耐煩了,“別以為你是為我著想,你若是怕我傷心,當初就該一走了之,何必一次又一次纏著我不放?”
“我什麼時候纏著你了?自作多情!”
“是嗎?”他扯下脖子上的麒麟玉,“這是什麼?”
詠荷一怔,裝傻,“我的玉,怎麼會在你那?”
“告訴你,我耐心有限!”他狠狠地瞪著她。
詠荷被他冷冷的眼神嚇得直哆嗦,半言不敢發。
“說啊!”
“對不起!纏著你是我犯賤,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秦梓恒怒,最討厭她的自暴自棄。他推開她,轉身對著冰牆踢了一腳,咆哮道:“你以為你這是為我好嗎?你知不知道你的隱瞞更是對我的一種傷害?你以為瞞著我我就會好過嗎?你不懂,你不知道,你不明白我有多難受!白詠荷,別在你死後還要我恨著你!”
死……他還是知道了。她情不自禁落下眼淚,撲進他懷裏,嗚咽著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一想到她會死,他也模糊了眼眶。他抽噎了一下,咽回眼淚,推開她,微微顫抖著聲音說:“別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毫無價值。”他深呼吸,仰著頭不斷眨著淚眼,待情緒平穩了,才冷冷地開口:“你不想我知道對吧?你想一個人孤獨死去對吧?好,很好,”他點點頭,“我感謝你為我著想,謝謝你!”他冷笑道:“那就永別吧!”說到“永別”,他的聲音又顫抖著,淚眼朦朧著。說完,轉身就走。
“無痕!”詠荷大步奔過去,抱住他的腰,哭著哀求道:“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害怕……”
秦梓恒哭了。他回身,緊緊抱住她,再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