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奶奶家到許多子家需要穿過一條小巷,這條小巷和以前比沒什麼變化,雖然兩旁的房子顯得更加斑駁,但碎石路原始自然,走上去凹凸不平,親切舒服。幾個小孩光著腳丫在碎石路上玩耍,就像踩在天然的按摩板上。

“這不是那個殺人犯的兒子嗎?”

“當年啊,他爸爸是個警察,姓夏……”

身後傳來的紛紛議論,像芒刺一樣紮進我的背。我加快了腳步,目不斜視地朝前走。終於穿過了小巷,再繞過一大片綠地,來到了米蘇島的富人區——一排臨海別墅。許多子的家就在這裏,他爸爸是水果大王,從米蘇島出口的水果起碼有一半都是他們家種的。所以許多子的爸爸才敢生6個孩子。

我摁響了許多子家的門鈴。開門的是許多子的爸爸許有富,他和許多子一樣滿嘴黃牙。他看著我問:“你找誰?”

“叔叔,請問許多子在嗎?我是他同學,我叫夏禾。”我說。

許有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指著我說:“你是那個,那個夏永南的兒子?”

“嗯。”我點點頭。

“你不是跟你媽走了嗎?”

“我媽有事,我是回來借讀的,兩個月後再走。”

“你找我們家多子有什麼事情?”

“老爸,你煩不煩啊?對我朋友刨根問底的。夏禾,來,快進來——”許多子炮彈似的從他老爸身後彈出來,把我拽進屋。

“你過來一下。”許有富一把將許多子扯到一邊,在他耳邊嘀咕小聲。

許多子揮揮手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我才不管呢!夏禾就是我哥們,你管不著!”

許多子甩開他老爸,摟住我的肩說:“走,我們去海邊玩!”

再不敏感的人也能猜出許有富對許多子說的話,一我驚訝地望著他。

定和我爸爸有關。許多子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覺得很不自在,仿佛他是在對我施舍同情。於是我裝作跑步,巧妙地甩開了他的手,起碼,這讓我內心好過一些。雖然那件事情已經過去8年了,但米蘇島的人記憶還是那麼好,警察殺人,這樣大的新聞怕是再過8年人們也不會忘吧!

黃昏的大海顯得非常寧靜,晚霞像被打翻的顏料,潑灑在天邊,把藍色的海洋,染成了耀眼的殷紅。遠處,漁船點點,歸鳥盤旋。我和許多子坐在一塊礁石上,不約而同地脫掉鞋子,讓海水輕拍著我們的腳丫,清爽極了!

“許多子,你相信我爸爸不是殺人犯嗎?”我問。

“相信。”許多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的,隻要是我許多子認定的朋友,我就相信他說的一切。朋友之間是要互相信任的。”

“可是為什麼你那麼認定我是你的朋友呢?”

“夏禾,有件事情你可能忘了,但我卻一直記得。在我6歲那年,我們一大群男孩子在沙灘上比賽喝椰汁,兩人一組,把吸管插進椰子裏,看哪一組喝得最多最快。那些男生都不願意和我一組,他們嫌我牙黃,有口臭。最後,是你主動說‘我和大黃牙一組吧’。”

“對哦,我想起來了。那場比賽,我們是最後的贏家,把他們全喝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