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白宛央看到桌子上的奶瓶就想到了麥子。
她翻出來電顯示,找到關河洲的手機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晚飯前請將麥子送還。
沒收到他的回複。
她洗了一個澡去睡覺,又是噩夢不斷,醒來身上汗流浹背,印青和麥洛海血肉模糊的臉交替折磨著她的神經,正獨舐寂寞心緒萬千之時,手機乍然作響,讓人聯想到了午夜凶鈴,她拿起來看了看署名,如遇救星般的欣喜,“關大隊!”
“接到我的來電讓你這麼開心?不至於吧?”關宇陽輕笑著說著悠閑話。
白宛央羞赧地笑了,她開心,是因為有聲音在耳邊,她不會再害怕。
沒聽到她的回答,他些微失望,“明天,你可以去上班了。”
“那麥子怎麼辦?”
“他家人已辦理了認領手續。”
“什麼?”他家人?隋語堂?
“別的你就不用多問了,麥子的事到此為止,以後沒了他,你會省心很多,跟關河洲也沒必要再見麵了,他太危險,不適合做朋友。”後麵一半,他是遲疑之後才說出的,一部分是為她好,大部分還為成全自己的私心,白宛央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哀傷,心被掏得空空的,她顧左右而言他,“麥子還活著,那些人會善罷甘休?”
“市長出麵調停了。”
“麥子跟市長有什麼關係嗎?”
“印青是隋家的私生女,她性格孤僻獨立,自小就跟隋家脫離了關係,寧可在外流浪也不願回去,說來也奇怪,她跟隋家勢不兩立,跟隋語堂卻是姐妹情深,她死後,隋語堂是鐵了心的要撫養麥子,她向好友方智怡求助,方智怡是市長千金,市長對獨生女的寵愛是出了名的,隻要是她想要的,他上天入地也會給!我麼說,你該懂了。”
白宛央無言。
“宛央,天下無不散筵席,我知道你舍不得麥子,但你們遲早有一天是要分開的,還不如趁早,你說呢?”關宇陽諄諄善誘。
“我懂。”
麥子跟著隋語堂,比在福利院好上千萬倍!
隻要他有個平安所在,她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他好,她就滿足了!
白宛央患得患失的自我安慰一番,草草洗漱一下去樓下快餐店吃了個中飯,下午把麥子留在這裏的日用品整理到一個大塑料袋裏,封存好,計劃著以後抽空送到關河洲那裏,讓他幫忙拿到隋家去,後來轉念一想,他們有錢有勢的人家怎麼可能看得見她這點不值錢的東西?說不定看也不看一眼就扔掉了!
算了!她的任務完成了,沒她什麼事了!
從此。
平靜的日子又回來了,日複一日。
每天的瑣事忙不完,前腳把一個喝得糊裏糊塗的醉漢弄回家,後腳又來一大肚子孕婦投訴樓上裝修太吵,剛給物業打完電話協調好,那廂姍姍走來了一位鼻青臉腫的大媽,說是被老頭子家暴了,白宛央一邊勸一邊給她擦藥,誰知這大媽不經勸,越勸越來火了,“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什麼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親不相愛,什麼得過且過,他都拿我頭往牆上撞了,你還勸我淡定?要是你老公三天兩頭打得你滿地找牙,讓你沒臉出去見人,你淡得了定得下嗎?什麼人啊你,盡說些風涼話!”
“大媽,要不這樣,您跟他離婚得了。”
“離婚?你上下嘴皮一碰,說得倒是輕巧,我一把年紀人老珠黃了,再嫁?除了我們家老頭子誰還肯娶我?哼,我怎麼就這麼看不慣現在的年輕人,忒隨便了,張口閉口就是離婚,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日子還過不過了?”
白宛央,“……”
“那個,大妹子,我跟您說——”樓莊海懶懶地搭腔了,聲音拉得老長,指著牆上張掛的一本宣傳冊,“我給你科普科普,家暴,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受害人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這樣好了,你去做個傷情鑒定,我看應該算是輕微傷了,哎,大妹子,大妹子……”
大媽腳下生風。
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媽,您的手絹……”白宛央揮著那塊被鼻涕水浸濕的藍色棉布在她身後淩亂的喊。
樓莊海翹著二郎腿,繼續悠哉地看報,“這種人啊,純屬過來發泄怒火的,你勸和勸離都不行,就得給她來點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