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憶良攥緊了拳頭,緊緊地皺著眉,心中暗自念叨著這個名字,問道“這個人如今還活著麼,在哪裏,做什麼。當年曾祖父在江北有如此經營,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替我們楊家出頭麼。”
楊業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輕歎了一聲,在黑夜中無法察覺。“李前龍,用楊家給皇城投了一張南方最大的投名狀,升調總後勤部,十年動蕩結束之後,依舊平步青雲,在退休之前官居國副級。幸也不幸,這個老不死的如今還活著,在北戴河頤養天年。我在西北經營了近十幾年,依然是畫地為牢,回不到南方,更到不了皇城腳下,指著他的鼻子罵一句狗東西。便因為李家有兩個孫子,李北功,李南業。李家功業。一個是如今的南方地下世界龍頭,李南業是南京軍區後起之秀,他父親李文江是南京軍區三大佬之一,人稱李小中將。和李前龍一樣,是我們江蘇獨一份的父子中將,但他兒子隱隱有青出於藍之勢,江蘇的軍政新星,兼任特種大隊指揮官。父親至今仍然在西北都根基不算牢固,你看今天下午那個陝西曹破風,無論經濟實力還是地下勢力,我都有所不及,那就不用提一個蘇州市的GDP便抵甘肅一省的南方了。所以當初父親一直不願告訴你身世,便是不希望你背負楊家這五十年的榮辱和沉浮。本想著到我這一代,忙到你成家立業,我也就準備收山不幹了,回家抱孫子,喝老酒。這西北的江山,你要接便接了,接不住的話安安穩穩的,知足快樂,也是一輩子。”
楊憶良此刻沒有大喜大悲,當一個來自長江以北小縣城的平凡少年,突然知道祖上曾經是南方頭一份兒的大家,自己的父親而今是西北有數的大梟。但也知道了自己從出身就被背負著一個隔了兩代人的血海深仇,而仇家偏偏是站在一個自己無法企及的地方,高高在上,但也威脅不到自己分毫,在這廣袤的西北,他依舊是個天字號的大紈絝。
楊憶良的心境,經過了十年太極的打磨,身邊像林清君這樣一個母親,重劍無鋒,大巧若拙的耳融目染。在崆峒肅殺的山道上破後而立,站在了更高的地方,看到了更廣袤的天空,所謂寵辱不驚,不過是拔高心境,卻接地氣。當人站在高處的時候,對一些無關痛癢的人或事,也就雲淡風輕了。
十八年的平凡生活,他學會了體諒和尊重,將心比心,把自己當人,把人當人。而今知悉了自己的身世,並沒有欣喜若狂,有少年的激動,沒有翩翩然,更多的,是一份厚重和沉澱。
楊憶良頓了頓,說道“老爸,我明天開始,想去你那兒實習。”
楊業微微一笑“也不問你老爸是做什麼的就要去?是台麵上的還是台麵下的。”
楊憶良眼神堅毅,目無表情道“台麵上的,台麵下的,我都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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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城關區的中心,有一家叫做水雲間的休閑中心。早在十幾年前,北方的洗浴中心便開始火熱起來,結合桑拿,自助餐飲,桌遊和演藝為一體。
水雲間是而今城關區幾家規模最大的休閑中心之一,富麗堂皇的大門前麵,走來兩個身高差不多的青年,都穿著純白的體恤。一個相貌堂堂,寬肩細腰。一個長身玉立,豐神俊朗。前者是從平涼回到蘭州的楊憶良,而後者,則是燕紅葉的師弟,崆峒第二門奇兵門的門主,平涼於家大公子於飛,於青衣。
於飛雖然是一方大族之後,卻從四歲開始便隨著燕飛霞呆在山中,畫地為牢十四年,隻有過年的時候才回家和家人團圓。這次也是他成年之後第一次走出平涼,想看看外麵的大千世界,因為和楊憶良頗有眼緣,最近便跟在他後麵廝混,把蘭州逛了個遍。於飛天性單純,沒有半點二世祖的跋扈和紈絝,很投楊憶良的胃口。這樣兩個俊俏少年走在街上,那是相當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