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玫瑰園,坐落於長江北麵的江灘,是靖城第一座別墅區,正如它的名字一樣,玫瑰園裏麵栽滿了玫瑰,一座座或獨棟或聯排的別墅,錯落其間。
蔣天屏家在玫瑰園的正中,院子比其他人家大了三倍不止,用靈璧石造了一方巨大的噴泉,院子後麵,還有一座玻璃花房。
夜色已經很濃了,蔣天屏站在二樓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裏夾著一根即將燃盡的香煙。
他身後站著一個氣度不凡的老人,正是陳家溝的外姓高手王老爺子,原名王英。
蔣天屏說道“師傅,我把遇到楊業的事,告訴了我家老爺子。他說什麼都要把這靖城的基業,全數交出去。說我們蔣家托恩了幾十年,該享的福,都享過了。是時候把楊家的東西,給還回去了。我對此談不上讚同,但也不反對。可是沒想到楊業在蘭州地位超然,這些對於他而言,並不算什麼。他拒絕了我父親要奉還的所有東西,隻是寄過來一張去蘭州的機票,讓老人家有空去座座,還有一張紙,標明了當初楊家良跳江的地方。寫道蔣家三代人不曾忘恩,楊家先公若知,也必九泉含笑。”
王英感慨道“即便是那小娃兒楊憶良,日後也絕非等閑。楊家的四代人,沒有一個不是人傑。”
蔣天屏繼續說道“我們蔣家雖然沒那般雄才偉略,卻也重恩。楊業透露了一個消息,四川唐門有一個高手,要從無錫過江對付他的妻子,我通過他提供的信息,讓公安廳的朋友調查了最近無錫各個車站的入境記錄,已經鎖定了此人的位置。”
王英微微皺眉道“天屏,蜀中唐門,數百年底蘊,這棵參天大樹可不是我們蔣家可以去推得。”
蔣天屏輕笑一聲道“唐家在四川如何,我沒有能力去管,也管不著。我蔣天屏作為江北第一門戶,他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對我恩主不利,便是拚了全部身家,也要從他這棵大樹上,扯下幾根枝梧來!”
王英默然,走江湖的人最重恩義,十年動蕩的時候,他出走陳家溝,廣收徒弟。後來受到迫害清算,為蔣家先主所救,受了恩,即使背負著背祖忘宗的名,也留了下來,做了這蔣家三代人的師傅和保鏢,攔下了數次暗殺,即使早就還了當初欠下的一條命,依然沒有走,恩情這東西,哪是可以算的清的。
蔣天屏轉過身,神色堅定地說道“師傅,我這次想親自出手,為楊家,戰上一場。唐家想過江,我偏偏要把他拒於江南!”
王英點了點頭,沒有多言,江湖兒郎重恩情,他念著蔣家的恩,蔣家念楊家良的恩,天屏要攔住唐門的人,他沒有二話,就算自己把命交代在了無錫,也會護著蔣天屏的周全。即便是讓他單槍匹馬地殺到四川,這個執拗的老頭,也絕不會皺一下眉。
無錫的老城區,有一家沒有星級的賓館,一樓拐角處的一間客房裏,床上躺著一個神情木訥,如同蠟像一般的男子。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衣服穿得好好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輕輕地敲門聲,男子從床上緩緩地坐了起來,睜開眼睛,明亮有神,如同反光的刀麵。
男子將右手放到身後,握住了一柄柳葉飛刀,走到門前,用左手打開了門,隻見是賓館的夥計,正一臉堆笑的看著他。
男子麵無表情地問道“有什麼事麼?”
夥計笑道“先生您好,剛才來了一個自稱叫楊業的人,說是您的朋友,讓我給您捎個話。”
男子聽了後,握住飛刀的手緊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說罷便將門給關上。
夥計樂嗬嗬地擺了擺手,便轉身離開,嘀嘀咕咕地說道“今天真是走運了,幫人傳了一句話,就拿到兩百塊錢,晚上回家的時候可以買個半隻鹽水鴨嘍。”
夥計剛走出去沒多遠,男子便從房間裏出來,徑直向外麵走去,身子挺拔,腳步卻很輕,正是柳絮堂七殺之一唐梁。
唐梁來到了外麵,此時已經淩晨兩點,賓館周圍都是一些老的住宅樓,到了晚上之後便很少有人出來走動。
唐梁向四周掃了一眼,卻沒有發現一個人,突然他左眼的餘光,瞟到了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子,隱於夜色之中,身形有些模糊,對他招了招手,然後便快速地拐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唐梁心中起了幾分怒意,本來是他們唐門暗中來到南方,針對楊業的家人,而此時竟不知怎麼暴露了行蹤,從敵明我暗,變成了敵暗我明,從獵人變成獵物的滋味,讓唐梁眼中的殺意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