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十年楊家鴻業 第四十三章:麵如平潮,胸有崩雷(1 / 2)

楊憶良家門前的小路,盡頭有一座街心公園,晚上的時候,他一個人來到了以前早晚練拳的地方,林清君說陳爺爺晚上會在這裏等他,一個多月沒見了,等他來練功。

他隨著這個陳爺爺習拳十年,卻隻練了太極的新老兩架,纏絲的步法,樁功。也正因為這十年裏積跬步,彙細流的打磨,才有了蘭州道上的一步成虎,對洪拳近乎完美的融會貫通。自從爺爺去世之後,陳老人在他的心裏,一定程度上成了一種情感的寄托,那個平時一臉悲苦的爺爺,唯獨和陳老人在一起的時候,會偶爾露出難得的笑容。

楊憶良很懷念當年,陳老人和爺爺坐在他家客廳,喝酒下棋的日子,爺爺會偶爾拿著筷子,在盛酒的海碗上,用筷子敲著節拍,用激昂地唱腔,哼上一首將近酒。

從八年那年,第一次遇到陳老人,已然十年了,他卻仍然隻知道這個師傅姓陳。叫什麼,從哪兒來,陳老人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但是楊憶良心裏知道,師傅不會無緣無故地才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什麼看你骨骼驚奇,便收為弟子的橋段,隻存在於電影裏。這個一教便是十年的師傅,一定和楊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楊憶良見老人已經站在了那裏,笑容溫醇慈祥,不像爺爺的麵容淒苦,陳老人一直都是雲淡風輕,春光滿麵,像個每天逗鳥遛狗,頤養天年,兒孫滿堂,靜享天倫之樂的退休幹部,而事實上,陳老人在這十年裏,一直了然一身,卻活得灑然自在,內心滿滿當當。

楊憶良看到陳老人後,一天沉鬱的心情好了些,笑著上去抱住了一個多月沒見的師傅,看到了陳老人一頭銀發,抱了更緊了些,生怕時光走了太快,把另一個爺爺,再從身邊偷走。

陳老人樂嗬嗬的拍了拍楊憶良的背,笑著道“一個多月不見,又結實了啊。看來這次蘭州沒白去,哈哈。。。”

楊憶良抹了一把臉,從剛才的情緒中緩了過來,說道“師傅,我其實心裏清楚,您一定知道我們楊家過去的事,也一定和楊家有著怎樣的關係。對不對?”

陳老人微微愣住,笑容有些尷尬,輕輕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憶良啊。。。”

楊憶良笑道“師傅,我這次去蘭州,楊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您肯定也有您的苦衷,不用告訴我,我知道你無論對我,還是對我們楊家,都是用真心的,這就夠了。”

陳老人笑的有些欣慰,和動容。慈祥地說道“我們憶良長大了,楊家第四代,終於後繼有人。你爺爺要是在的話,甭提會多高興。”

楊憶良想起墓碑照片上,那個淒苦落拓,卻清高傲然的爺爺。問道“師傅,我爸說爺爺當年,武功冠絕南方。您說真的是那樣麼。”

陳老人不管什麼高人風度,直接坐到了花壇的台階上,手撐著大腿,似在追憶,緩緩道“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爸爸還沒有出生。長安那時候是江北楊家的二公子,長得相貌堂堂,很有英氣,比你師傅當年,那是不逞多讓啊。。。”

楊憶良看了一眼說了唾沫橫飛,直接把腿都盤在花壇上的師傅,實在想象不出當年該是怎樣的“豐神俊朗”,輕輕咳了一聲。

陳老人卻似乎正沉浸在當年的少年意氣,渾不在意,忘情的索性把拖鞋都甩到了地上,繼續說道“長安雖然是楊家老二,上頭確有個姐姐,所以如果不是十年動蕩,你爺爺理所當然會接管楊家所有的產業。長安十六歲的時候,楊家便名滿長江南北,他可算是個天字號的大紈絝了,但恃才卻不傲物,練功極其刻苦,另外根骨天分,都是萬中挑一,他比我晚幾年,跟著我師傅學拳,算是我的師弟,太極拳劍,刀棍身法,卻都後來居上。我當年隨著師傅住在楊家,和長安關係極好,那可真是一對風流俊俏的少年啊,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給我們遞過秋波,送過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