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憶良隨著眾人的目光,看著一前一後走過來的兩個人,目光在看到走在前麵的男子之後,便無法挪開。
相貌談不上如何的英俊,卻有一種世家子的雍容氣度。那種穩重和大氣,不同於宋連城的雲淡風輕,公子如玉。而是幾世積累下來才會有的深厚底蘊。
楊憶良感覺到這個人的麵前,自己所謂的平和心境,宛若空中樓閣一般不堪一擊,在這一刻,光是氣度上,他感受到了和眼前中年人的雲泥之別。
山外有山,他的那一方小天地,還遠不夠開闊。
“今天李公子大駕光臨,我這兒真是蓬蓽生輝啊。”華左兵迎了上去,聲音竟帶著一絲激動。
楊憶良看著氣勢雄壯的華左兵,在這個李公子的平穩厚重麵前,不禁弱了幾分。該有怎樣的底氣,才能養出這樣超然物外,居高臨下的心境。
這個李公子,比在蘭州自稱為李大公子的那位,簡直如同李逵遇上李鬼,正宗的何止數倍。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各界名流,當李公子走進來之後,都站了起來,直到他平淡地走到了主位,理所當然地坐下來,站著的眾人也慢慢坐下。
從他走進來,到坐在位子上,除了華左兵和他說話的時候,微微點頭致意之外,連半句話都欠奉,更沒有客套和籠絡,從始至終,也沒有看楊憶良一眼。
“華叔,這是人是誰?”楊憶良忍不住輕聲問道。
“憶良,你知道江蘇混道上的,蘇北有李書文,蘇南有連我在內的三虎。而勢力涵蓋了江浙滬這整個南方地下世界的,隻有這一尊大菩薩,李北功。”華左兵湊近了說道。
楊憶良聽到這個名字後,心神劇烈的震蕩。李北功,南方地下世界的老大。他就是父親說的,當年傾覆了楊家做投名狀的李前龍後人。
滾滾的長江水,流淌著楊家良的不甘,衝刷不掉太爺爺當年為長江南北,曾匹夫有責,震災濟民。
靖城西麵的公墓,一抔黃土,埋葬著楊長安的野心和滄桑。被人喊了半輩子老瘋狗的爺爺,誰還記得,他曾經人騎白馬萬人中,江北楊家好兒郎。
最後把一世榮辱,都拋給了劣酒和廉價的香煙。
而今困於一城的楊業,顛沛流離兩千公裏,即使四麵楚歌,也不敢拋下西涼不去管,要為兒子站好最後一班崗。
楊憶良緊緊地攥著拳頭,微微有些顫抖,呼吸越來越粗重,眼神陰沉冰冷,要擇人而噬,我們楊家三代人的辛酸苦楚,便全是拜身旁這個李家人所賜。
華左兵察覺到了異樣,這個長相溫良的侄兒,在聽到李北功三個字的時候,一身的殺伐氣。
“憶良,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沒有,就是有點熱。”
楊憶良知道自己此時的失態,他必須要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如果現在貿然衝動,那無異於以卵擊石,在這深不見底的李北功麵前,他不過是一葉扁舟,不堪一擊。
楊憶良強擠出一個笑容,攥緊的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裏。後背貼著沙發,已經被汗水給浸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在和李北功巨大的鴻溝前,他看到了差距,他要去英國拚了命的學,拚了命的往上爬。
總有一天他要站在李家人麵前,問一句,你還記不記得,長江以北的楊家。
他要讓整個中原都重新記住,長江以北,曾經有個楊家。
華左兵隻道是年輕人,肝火盛,便沒有再去細想。
這場黑市拳並不像楊憶良想象的那樣,是在一個幽閉黑暗的環境裏,就像酒店大廳的舞台布景一般,更讓他咋舌的是,這場拳賽的主持人,竟然是江蘇台一個頗有盛名的婚戀主持,長得還真他媽的和電視裏一模一樣,頭發一根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