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外的走廊上，穿著哥特管家服的小正太蹲在地上，縮成一個小團子，無聊地拔著針織地毯上的毛。在金碧輝煌卻空寂的走廊上顯得突兀無比。
“主人啊，我等到花兒都～謝～了～”小正太嘟著嘴抱怨道，童音軟糯無比。抬頭看攝像頭，小正太展顏一笑，又低頭拔線頭。
包廂門突然咯地一響，小正太跳了起來，迎上去。
葉千然臉色蒼白，慢慢地關上門，才捂住嘴，冷汗刷刷地下來，滴在地毯上。
K2慌忙扶住葉千然，它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葉千然究竟做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看到葉千然的模樣，K2皺了一下眉，支撐著他走向樓梯。由於狄夜給了它自主思考的能力，所以它明白此時自己該做什麼。
踉踉蹌蹌地走向樓梯到樓下的洗手間，葉千然伏在洗手台上，劇烈地咳嗽，然後開始嘔吐。K2把離他最遠的兩個水龍頭開到最大，掩蓋住葉千然的咳嗽聲。
中午吃的東西不是很多，所以吐到後麵，湧上喉頭的就是腥甜的血液。惡心感更甚，葉千然感覺自己幾乎要把心肺都吐出來了。
不知吐了多久才停下來，沒再去看那些嘔吐物一眼，葉千然就打開水龍頭，一股腦兒衝進下水道。洗幹淨臉，葉千然靠在牆壁瓷磚上喘氣，臉色蒼白如紙。
“主人……”K2爬上洗手台關上水龍頭，擔憂道，“我帶了藥，需不需要……？”
“先帶我回去。”
“可是……”
“帶我回去！”虛弱的葉千然情緒很不穩定，幾乎失控地吼出一聲。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葉千然一愣神，眸子中的怒氣便蕩然無存，變得發灰無神。
“我知道了……”K2垂下頭。
*****
哢——
門從外麵推開，K2警覺地抬眼望去，手伸進口袋，滿臉戒備。
門被打開，門口站在的男子被鏡麵的反光刺激，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
“十……？”
染辰看到病態的葉千然，忽然產生一瞬間的失神。快步走到他的麵前，把手放在他的額上，又喚了一聲。
“十？”
靠著牆壁的瘦弱青年雙目迷離，沒有表情的妖媚臉龐帶著一絲惶恐和脆弱，眼角下朱紅色的痣更添上一分無意識的魅惑。在這樣的葉千然身上，染辰竟看出當年小十的影子。
坐在輪椅上，穿著略顯寬大的病號服，抱著一本書，臉上也是這樣的表情，脆弱不安。
染辰的公寓在醫院附近，算是郊區，他在醫院認識了岑君凜，通過葉千然。也是岑君凜告訴他，葉千然挺喜歡玉米糖。
葉千然的身體靠住牆壁慢慢下滑，滑坐到地上，捂住胃，疼得直抽氣，渾身都在發抖。K2急了，掏出胃藥，想上前去喂他，卻被他一個眼光鎮在原地。
“K2……你去車裏……這是命令！”葉千然疼得回過神，咬了咬牙，對K2厲聲道。
K2咬著嘴唇，躊躇了一會兒，把藥偷偷地塞到染辰手裏，轉身跑了。
葉千然閉上眼睛，蜷曲起身子，縮在角落發抖。
“十……”
“……把藥扔掉。”葉千然的眼角染上粉紅色，臉色如塗了鉛粉那般蒼白。他的嘴唇發抖，字句不算清晰，語氣卻毋庸置疑。
“……為什麼？”
“惡心……”葉千然想起了什麼，一陣幹嘔，胃裏卻已經空了，再吐也吐不出什麼。他虛弱地按住起伏的胸口，扶住洗手台想要站起來。他不願在他人麵前示弱。
“葉千然，”染辰很快失去了耐心，聲音失了溫度，如同堅冰碴口一樣冷厲。平時玩世不恭的笑被收起，他一手按住葉千然的肩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眼眸裏彌漫著陰鬱的情緒，“你到底想不想活命？”
染辰的力氣不小，這一按竟是把葉千然死死地壓在原地動彈不得。葉千然眯著眼睛，一手支撐著身體，一手抓住染辰的手臂企圖移開，不過卻挪動不了半分。胃痛到麻木，葉千然也懶得動，就看著他慵懶地笑∶“從來都不是我想不想活，而是你們讓不讓我活。”
他有什麼？金錢？那都是哥哥賺的；背景？這種東西他從來沒有過；能力？他有是有，可是哪裏夠？能讓他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嗎？
甚至能讓他完全信任的，也隻有一部名為“狄夜”的病毒程序。現如今，連狄夜都被人覬覦！
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染辰對上葉千然的眸子，卻發現他眼眸的焦距渙散。冷汗順著發稍墜入衣領，也不見得他有什麼反應，而抓著自己手臂的手微微發抖，由於出汗，幾乎滑膩地抓不住。他的笑容卻變都不見得變一下，仿佛習以為常。
染辰的心猛然刺痛了一下，收回手來拆開胃藥的包裝袋，含了兩粒膠囊，然後單膝著地，把葉千然按在牆上，就低頭吻了下去。
葉千然傻了。
他隻是因為胃疼而思維遲鈍，而非醉酒失去意識，所以當染辰撬開他的齒貝，舌頭輕觸他的舌苔時，他就知道染辰想要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