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才午睡醒,翠縷便拿著花枝跑進來,一麵忙著插瓶一麵笑道,“後日晚上府裏辦小宴,老夫人也會出席,到時候奴婢該為您挑一身老夫人愛看的衣服顏色。”
“他們該吃吃該喝喝,跟我有啥關係,”林深漫不經心地抻懶腰,“我這個姨娘是沒資格去的。”
“姨娘怎會沒資格,”翠縷狐疑,想起來她“記性不好”,又自行解釋,“沈府人少,夫人娘家也沒什麼人來,老夫人嫌悶,恨不得府裏所有人都過去捧臉。
“您是老夫人親口允準的,不去便是落了老夫人的麵子,隻怕老爺與老夫人要惱您。您必得過去。”
要不說大戶人家會享受,沈老夫人自己一個在後宅待的鬧心,每過一段時日就會鼓搗家裏人一起吃頓飯,說的好聽點叫“家中人丁單薄聯絡聯絡感情”,其實就是想把戲園子的小花旦請回家裏來,找個人陪著她看戲而已。
但不管她怎麼想,沈均孝順,事事以沈老夫人為先,從無拒絕的時候。
因此連帶著原主這種“不該出現在重大場合”的偏房也能正大光明地坐在觀眾席上,和沈劉兩府的“親朋好友”同喜同樂。
隻不過到底是為了人多熱鬧,還是為了拿這張臉惡心劉氏,那她可不敢亂猜。
但老夫人不喜歡劉氏這個兒媳婦也確是事實。
她不想去,小女娃沈代淑第一個不肯放過她。自從被允許來她院子裏吃零嘴兒,這小丫頭就跟自己親媽是“周姨娘”一樣,天天請過安就跑到桑梓院來,纏著林深陪她玩。
林深被她默叨的頭疼,回回得求翠縷以“給她挑衣服為由”把她攆出去,或者直接把沈均搬出來才能得一陣兒安靜。
次日下晌,安禧堂中擺上酒菜,又請城中廖家班班主帶著徒弟們在後園裏搭戲台,老夫人領著沈代淑在沈均劉氏的陪同下,一並坐在安禧堂中,看著花旦小生咿咿呀呀地唱曲。
林深垂著眼直打瞌睡。這玩意好聽是好聽,但她對此並不感興趣,電視上的戲曲頻道她從來都是直接跳過去,也不知道老夫人有什麼好看的,呲著牙直樂。
她抬眼往高位上試探,也難為劉氏,婆母與丈夫都不怎麼待見她,甚至有時候做事擺明著惡心她,還能一直保持得體的微笑,在一旁用心服侍。
不愧是老板娘,一般人都沒這種心理素質。
她身側的沈均隻漫不經心地自斟自酌,眼下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沒急著像前兩天一樣回書房也算是進步。
跟著他的閑人…
她四下找閑人的身影,人沒找著,劉氏先看見問道,“周姨娘左顧右盼,可是有要緊事在身,如今坐不住了?”
“豈敢,”林深哂笑,“奴婢粗鄙,不知台上唱的是什麼,又怕掃老夫人的雅興,隻好自己琢磨。夫人慧眼如炬,仍是看見奴婢了。”
(你腦子上跟裝個雷達似的能不能不盯著我看。)
劉氏剛幫老夫人剝完果皮,一麵攥著手絹擦手,與她笑道,“這是老夫人與淑妃娘娘從前最喜歡看的《牆頭馬上》。”
哦…還是個涉及到私奔的愛情劇情。
0820:重點是宋竹溪喜歡。
林深:…
所以?
劉氏是為了惡心我?
可是這跟我有啥關係呢,最惡心的難道不應該是她自己?
拉人也下水也不是這麼個玩法。
林深表示不想給她眼神,聞言點點頭就把目光轉到戲台上。反正原主每念過書,吹不出彩虹屁。
以前的周巧兒恃寵而驕,仗著沈均的縱容沒少在老夫人麵前懟劉氏,劉氏也樂得見她先“耀武揚威”再被老夫人開口撅回去。
誰知如今的“周巧兒”不上鉤,倒顯得她無趣,不由得覺一口氣憋在胸口處難受的打緊。
老夫人掃她一眼,身子往椅子扶手上一靠,側首問道,“這兩日宮裏沒傳出什麼消息來?”
劉氏聞言麵色明顯怔住,將眸光投至一旁。
沈均道,“娘娘身負聖寵,若能早日誕下皇嗣,必會‘更上一層樓’。”
大聿朝後宮目前還沒有貴妃,皇後以下淑妃為尊,若是宋竹溪能為老皇帝生下一兒半女,貴妃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