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翻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緊張的不像話,那一瞬間,我腦子裏想到的是老齊。
當時他也是這樣,從高處摔下來,麵朝下、背朝上,翻過來時,整張臉都摔變了形,血和腦漿子一起流了出來。
醫生雖然沒有流血,但我實在是害怕,他被我翻過來,會是和當初老齊一樣的慘狀。
因此,當看到靳樂隻是有些摔青了的臉時,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我伸出手指一探鼻息,整個人瞬間如同墜入冰窖。
沒氣兒了。
死了。
這瞬間,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說不上有多悲傷,畢竟我和靳樂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我的腦海裏,卻全是靳樂的音容樣貌。
這幾天的經曆,清晰的在我的腦海裏打轉。
我們一起鬥雷魈、一起埋伏蛇妖、一起夜探黃泉村,一起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樣一個膽大心細,仿佛被什麼都難不倒的人,此刻竟然就這麼斷氣兒了。
我當然不至於像死爹死娘那麼傷心,但眼淚還是忍不住冒了出來,我擦了一下眼淚,對靳樂道:“兄弟,我帶你出去。”
正當我打算扶起他時,接觸到了靳樂裸露的手臂肌肉。
人死而僵,或許是醫生才剛死不久,所以肉還是軟的,我接觸到他時,猛然便想起了之前和醫生閑聊時,他說起的關於假死的事情。
以前的人,以人落氣、沒有脈搏而判斷死亡,但現代醫學卻是以腦死亡來判斷死亡。
隻要大腦還沒有死亡,沒氣兒、脈搏停跳,都是可以繼續搶救的。
我手邊雖然沒有心髒起搏器,但我或許可以試著再搶救一下,畢竟醫生身上沒有什麼大的外傷,腦子也沒有破。
有了一絲希望,我整個人振奮起來,立刻將醫生往旁邊放了一下,放到石頭上稍微平整的地方,緊接著右掌抵住他的胸口,左手扣在右手背上,雙臂打直,開始按照人呼吸的頻率,進行按壓。
人主動停止呼吸後,通過這種一按一鬆的壓動,會憑借著外力繼續呼吸起來。
不過,這手法還是有講究的,按壓的太快,就仿佛呼吸短促的人,雖然呼吸的頻率快,但吸進去的氧氣卻很少,最後麵紅耳赤缺氧;按的太慢,起不到快速刺激的作用;同時,按壓時雙臂時必須是打直用力,千萬不能彎著手肘用力,這兩種用力方式,造成施力點不同,產生的後果也不同。
醫生說他們剛剛學急救的時候,學生互相實驗,他做的挺標準的,但在他身上做實驗的同學,按著按著,忽然手肘彎曲了一下,用手肘使力,當時就把他疼的大叫了一聲,整個人跟死魚一樣彈跳了一下,心髒如同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似的,痛了兩天才緩過勁兒來。
我開始按照醫生當時教我的方法進行操作,隨著我的動作,醫生緊閉的嘴唇微微張開了一條縫,我一邊按,一邊將臉側過去,頓時感受到了一陣微弱的呼吸了。
不過,隻要我一停下來,呼吸就跟著終止了。
我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神佛,我幾乎是一邊兒在內心拜佛求神,一邊兒在做施救的。
就在我專心致誌做最後的努力時,一聲槍聲突然響起,仿佛就在我耳邊似的,震的人耳心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