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太太這時卻笑著說道:“下雨天,留客天,今天是老天爺要幫我留你們吶。這冬雨,下的不急,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今天你們怕是走不了了,晚上就在我家歇一晚吧。”
我看了看外麵的一陣大雨,天色暗沉,南方的冬天透著一股陰冷,看樣子,今天是真的得留下住一晚了。
雨一直斷斷續續的下到了下午四點。
這村子不算偏,以前走二十來分鍾就能到鎮上,但現在公路改道,大路荒廢了,走小路就得走一個鍾頭。
如今一場大雨下來,除了鋪著石板的村落,外麵就全是野路荒草,一腳踩下去,黃泥水就將鞋幫子給沁濕了,而且還非常打滑。
這要是走到靠下坡邊的地方,腳下一打滑,摔下去,那可不得了。
魏哥道:“這路不好走,估計得比來時多走兩個小時,路太滑了。”
我道:“出去後,還得到鎮子上坐車,坐到市裏得四個小時,飛到南昌得一個鍾頭,算上耽擱的時間,到南昌得晚上十二點了。”
魏哥道:“那樣回去太狼狽了,不如在市裏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南昌。”
這地方陰氣森森,白天待起來都渾身不舒服,更別說在這兒過夜了。
我和魏哥見雨停了,天還沒黑,便有想走的意思,誰知正說著話,那吳老太太已經找出了棉被,樂嗬嗬的,蹣跚著腳步,給我們鋪床去了。
一邊走一邊道:“我給你們鋪暖和些,保證凍不著你們,都是幹淨的床鋪,可不要嫌棄喲。”話說到這份兒上,她又如此熱情,我和魏哥一時間說不出要走的話。
這天兒本來就不適合趕路,我們要強行離開,豈不就顯得我們特嫌棄她家嗎?那這老太太得多傷心。
她要隻是做做麵子功夫,隨口留我們,我和魏哥也就打算趕路了,但吳老太太明顯是真心實意,我倆就不好走了,隻能留下過夜,當即幫著鋪床。
晚上沒什麼娛樂,聊了會天,天一黑,我和魏哥就去房間裏睡了。
這房間很老,牆上貼著褪了色的符咒。過去的人迷信,家家戶戶的牆上都會貼一些平安福、驅病符一類的東西,現在很少見了。
褪了色的符咒,黃黃紅紅的貼在牆上,黃色的燈泡瓦數太小,房間裏顯的很暗,我躺在床上,正要關燈時,忽然發現自己睡的枕頭有些不對勁兒。
鋪被是款式很老的藍色鋪被,但這枕頭的枕套,卻是銀灰色的,摸起來冰涼柔滑,上麵還有暗紋。
這個枕套我認識,是許開熠的,和他公寓床上的枕套一模一樣。
許開熠有個毛病,那就是在外麵睡覺的時候,枕頭一定要用自己的,不然他渾身不舒服。不過出差帶個枕頭不方便,所以他一般會帶著自己的枕套。
天才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怪癖,就像我,一直很難理解,他一個糙老爺們兒,為什麼在睡覺這件事上,要這麼的磨嘰。
這樣的枕套,不該出現在一個鄉村孤老太太家裏。
我幾乎立刻就肯定,這是許開熠留下的!
許開熠隻要有空,每年都會跟我們一起回鄉掃墓,但我可以確定,我們從來沒有在吳老太太家裏過夜。
那麼,許開熠的枕套,為什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