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著天子這個舉動背後對自己的忌憚，無忌忍不住笑了。
這感覺……真好。
由此可見，在這“以法治國”的大秦帝國，最後較量的還是實力。有實力，天子也要低頭。沒實力，就隻能給人當狗，甚至連當狗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認為自己眼下有這個實力，隻是因為朝廷和世家爭權，撕逼撕得正歡，他才陰差陽錯的成了那個能決定勝負的砝碼，連天子都要放低音量，看看他的臉色。
當然，這也是他用命爭取來的。如果當時被蓋無雙一劍殺了，他就成了過眼雲煙，誰也不會記得他。
擊敗蓋無雙，讓他擁有了和他們討價還價的資格。
這麼說來，一丈紅轉達的殷從周求和的意思，很可能並不是誤會。在第一打手蓋無雙受挫的情況下，殷從周沒有必勝的把握，轉而想結盟了。
前一刻，天子還在強調君臣尊卑，現在卻要迂回的試探他的態度。
前一刻，殷從周還想滅他，現在卻想求和。
嬴自清和令狐敏之看著無忌，麵麵相覷。嬴自清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令狐敏之則平靜得多，似乎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師兄的意見呢？”無忌咳嗽了一聲，把皮球踢了回去。最近他和令狐敏之經常聊天，潛移默化地學到了一些世家子弟說話的技巧。他不需要問令狐敏之，在這樣的場合，嬴自清才是他需要尊重的人。
嬴自清給令狐敏之遞了個眼色。令狐敏之會意，主動接過了話頭。
“二師兄，按理說，天書院是帝國之師，不需要聽從天子詔令。可是眼下大國師閉關，正當修行緊要關頭。他能否升階破境。關係到天書院的將來。這時候……恐怕不宜與天子發生衝突。”
無忌沉默不語。令狐敏之的意見，其實就是嬴自清的意見。他現在是嬴自清的智囊。
“再者，天子通過皇後轉話，已經給了天書院莫大的麵子。我們如果一口拒絕，不僅有損天子尊嚴，皇後臉上也不好看。”
無忌擺擺手，打斷了令狐敏之。“那從哪兒調建塔的材料呢？”
聽了這句話，嬴自清才開口說道：“院裏有數十座寂寞塔，大部分都空閑著，我想和師弟商量一下。撥幾座塔到宮裏去，暫時先應一下急。以後再請天子下詔，召募工匠，取材建塔。”
無忌笑笑。“既然大師兄已有解決辦法，我沒有意見，就聽大師兄的。”
嬴自清鬆了一口氣。
無忌向他們點了點頭，轉身上樓，繼續他的修煉。
這是他的立身之本，有了實力。才有說話的權力。他現在雖然能同時使六口劍，不過是初有默契，要想在戰鬥的時候發揮**劍的威力，還需要更多的艱苦練習。
天書塔的元氣能幫他走得快一點。卻不能代替他自己的努力。
永遠不能。
人必自助，然後天助之。
無忌上了樓，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衝著嬴自清笑了笑。“師兄，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能不能行。”
嬴自清剛剛得到了無忌的支持。心情正好。“你說，有什麼事，一起商量嘛。”
“天書院要強大，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兩個人的身上。既然寂寞塔要挪一部分到宮裏去，不如就讓那些肯用功的師弟師妹們到塔上來修煉吧。另外，各州郡縣神殿如果有資質好的弟子，也可以讓他們到天書院來進修，充分利用天書院的條件，提升他們的境界。你看……行不？”
嬴自清眼睛一亮，和令狐敏之交換了一個眼神。“我覺得不錯，敏之，你呢？”
令狐敏之笑笑：“我也讚同。我相信，師兄弟們也會讚同的。”
“那就請師兄操辦此事吧。”無忌再次點頭致意，轉身上了樓。
……
殷從周快步走進了鷹揚將軍府，徑直來到內院。
殷郊盤腿坐在堂上，閉目調息。他雙手扶著膝蓋，雙肘向外撐起，像一對鷹的翅膀，直欲展翅翱翔。
隨著他的一呼一吸，整個院子裏的元氣都在微微鼓蕩。
殷從周也不打擾他，默默的在一旁坐下。
正在奔赴前線的殷郊突然告病，請求回鹹陽養病。天子的詔書還沒下，他就往回趕，正好在鹹陽郊外接到詔書。這個消息非常突然，可是殷從周卻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所以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了。
殷郊睜開了眼睛，氣勢散去。
“那賤民真是道境？幾階？”
“目前還不敢肯定他幾階，但是可以肯定他是道境無疑。”殷從周淡淡的說道：“在去年八月以前，他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原人，充其量有點小聰明。遇到疑似大國師和七皇子的人之後，他的進步之快，除了道境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