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輕響，碧綠的玉如意斷為兩截。
鳳舞將軍白鳳冰看著堂前白潤的屍身，白晳卻略顯鬆弛的皮膚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眼神如冰。
兩個萬人將站在她的麵前，臉色蒼白，牙齒打戰，咯咯有聲。
他們是隨白潤出征的八個萬人將中碩果僅存的兩個，其他六人和白潤一樣，都被林子月射殺了。他們統領殘軍，好容易才擺脫了誇父巨人的追擊，退出紫月森林。
除了那些大將之外，九成以上的損失是在撤退時發生的。誇父巨人將他們善於奔跑的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神出鬼沒，幾千人追得幾萬秦軍惶惶不可終日，終於崩潰，扔下所有能扔的東西，豕突狼奔。
走出紫月森林的將士不到萬人，就算那些散兵遊勇全部回來，損失也在五萬人以上。
白鳳冰一向治軍嚴謹，遭此大敗，再加上白潤的陣亡，這兩個萬人將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白鳳冰的臉色變了又變，慢慢的恢複了平靜。雖然神情依然冰冷，卻與往常沒有太多的區別。“白潤是被一個羽民箭手射死的？”
“是，據說是羽民國的公主，叫林子月，是箭聖境。”
“箭聖境？”白鳳冰哼了一聲：“羽民國什￡▽長￡▽風￡▽文￡▽麼時候又出了一個箭聖境？”
萬人將搖搖頭。他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些還是從俘虜的口中打聽出來的，未經驗證，不知真假。
“這麼說，蒙自為也要吃點苦頭了？”
兩個萬人將一怔，麵麵相覷。白鳳冰這句話說得太突兀，他們一時跟不上節奏。如果白潤沒死，他們沒有慘敗而歸，白鳳冰這時幸災樂禍還情有可原。他們少不得也要跟著附和兩聲。可是現在……
站在一旁的令狐野應了一聲：“既然羽民國的箭聖已經趕到了桃林塞，估計蒙自為已經吃了苦頭。上一次，他死了一個兒子，這一次恐怕又要死一個兒子。”
“如果羽民國真出了一個箭聖，那我們敗得不冤。”白鳳冰鬆開手，將斷裂的玉如意輕輕放在案上。“去查查重明鳥的主人是敵是友，如果是友，為什麼看著我兒子被林子月射死也不出手。如果是敵，那就想辦法找出他的弱點，做好戰鬥的準備。”
“喏。”令狐野躬身應喏。
“你去一趟桃林塞。對嬴敢當說，我想和他談談。”
令狐野看了白鳳冰一眼，遲疑片刻，又立刻點點頭。“將軍英明。”
……
無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頭痛欲裂。他艱難的抬起手，摸了摸額頭。頭上包了一塊厚厚的布。
腳步聲傳來，殷郊站在他的麵前，衣擺短了一截。
無忌笑了，雖然抽動頭皮。有些刺痛，他卻笑得很開心。
“很有趣嗎？”殷郊淡淡的說道，遞過來半隻烤得有點焦的野兔。
“能讓鷹揚將軍皺眉，當然有趣。”無忌雙手撐地。坐了起來，接過野兔，吸了吸鼻子。“將軍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要不要我幫你開解一下？”
殷郊微微皺眉。轉頭打量著無忌，神情有些古怪。一個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的孩子，居然能這麼從容。難道他真的看破了生死，相信什麼“死亡不過是又一次重生”？
“你……很特別，超出我的想象。”殷郊轉過頭，神情有些恍惚。“和你比，我的幾個兒子更像孩子。”
“榮幸之至。”無忌一邊啃著兔肉，一邊說道：“也許，你應該讓他們像我一樣，過一段有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到了那時候，他們就知道死其實並不那麼可怕。”
“也許吧。”殷郊突然笑了一聲：“帝國千年，積累下的都是廢物，真正的英雄大多出於草莽。隻是他們沒有世家的資源，終其一生，也很難進入帝國的上層。”
“將軍說得有理。”無忌含糊不清地應著，連連點頭。
“所以，我要推翻這個腐朽的帝國。”
“嗯？”無忌愣了一下，隨即又點頭附和。不過，這一次，他顯得很沒誠意。“好啊，祝你成功。”
“你不相信我？”殷郊歪過頭，盯著無忌。
無忌咽下嘴裏的肉，抬起袖子，抹了抹嘴，反問道：“我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相信我，也許我們可以化敵為友，一起推翻帝國。”
無忌轉了轉眼珠，忽然笑了起來。“這劇情反轉得也太快了吧？”
殷郊皺皺眉，不太懂無忌的話。不過，他能看得懂無忌笑容中的嘲諷。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我知道我這麼說沒什麼說服力，不過，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我和你為敵，是一場誤會。”
無忌聳聳肩，連回答都沒什麼興趣了。
見無忌這副表情，殷郊沒有再說什麼，起身走到重明鳥身邊，拿起一塊焦黑的肉，細細地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