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淵獻骨子裏就是個射虎殺熊的獵手,透著一股威震三軍的肅殺之氣。
一匹高頭大馬之上,他立身馬鐙,手指間扣著三支箭矢,齊齊搭上強勁射弓,輕鬆挽出一輪滿月,麵色俊逸,神情肅然,他一放手,隻聞箭聲不見其影,待再看,三支箭已經牢牢插入黑熊腹腔,紋絲不動。
馬淵獻嘴角一鬆,低嗬一聲,手掌往後猛拽。
薑檀心細看之下,原來這三支箭的末梢都綁了一條細線,怕是箭鏃上也有倒鉤子,他策馬回奔,手中韌絲牽扯鏃頭,像三柄鋼刀,在黑熊的肚皮上拉出三道血口子!隻等黑熊晃晃悠悠的站起,腹腔的肚腸心肺一股囊的掉了出來,稀稀拉拉的落滿地,頓時一陣腥臭之味鋪天蓋地而來。
龐然大物似泥足巨人,睜著漸漸混沌的眼眸,轟然倒地,壓碎了血肉模糊的器官腸子,一時遍地是血,惡心入骨。
薑檀心胃中泛起酸水,勉強壓下不適,她往後退了退,想遠離這片血渣肉末,豈料身後有一雙手將她攔腰撈起,天旋地轉之後,她身已在馬背之上,後頭的人胸膛微涼,若有若無的抵著她的脊背,一股熟悉的冷香幽然入鼻。
豔紅繁複燙金袖口裏,是戚無邪蒼白修長的骨手,他勒轉馬頭,對上了後頭的馬淵獻,掐著陰陽怪氣的尖利公鴨嗓子道:
“勞煩出手”
皺著眉頭,馬淵獻看了看戚無邪身前的薑檀心,心中不免驚疑:本不知這裏出了大事,戚無邪如何聽到?還教給自己這樣狠毒的殺熊之法,果不然是東廠活閻王,信手捏來就是至惡血腥。一裏之外奔赴至此,他隻撈上一個小太監上馬,卻將救主之功讓給自己,這不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輕夾馬腹,戚無邪噙著一抹自是無情的涼薄笑意,似是看穿了他的疑惑,好笑道:
“不用多想,隻不過是你家姐妹太過聒噪,浪費本座東廠的米食不說,還成天吵嚷著不安分。她殺太子,你救太子,功過相抵,麻利著帶她走,本座一眼都不想再見著這個女人”
稍一偏頭,他嗅了嗅薑檀心脖頸處的裸露肌膚,輕笑一聲:“熊血不若人血清香”。
言罷,也不管身前的薑檀心同不同意,他策馬徐行,氣勢淩然,傲視無物的瀟灑離開。
馬淵獻心高氣傲,何從受過這樣的冷眼譏諷,不由攥起了拳頭,他冷哼一聲翻身下馬,踏著一地血肉站在了熊屍之前,下令道:“你們先護送太子爺回營,剩下的交給我了,李達你也留下收拾”
“是!”扈從紛紛捧手應命,護送太子上馬,一騎隊策馬離開。
留下的李達是馬淵獻的心腹侍衛,他奉命留下去切下熊掌,處理熊屍。
他一腳踏上熊的胃袋,踩爆了囊皮,流出一片血紅囊水,不想也踩上了一塊堅硬的物什“咦,這是什麼?”
他低頭看來,用刀鋒剝開黏稠的液體,一塊暗黃的長條塊印入眼底。
這是……金條?
李達吃了一驚,慌忙撿起,入手的重量更加確定了此物的價值,他笑躍眉梢,騰出一隻袖子不斷地擦拭著金條上的血汙,直至晃眼的金色入目,嘴角也快要咧到後腦勺了,他興奮的將金條放進嘴中,用牙齒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