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沒事吧。”慕青上前扶住被迎麵黑色連衣帽衫撞倒在地的爺爺。
“對不起。”黑色連帽衫開口,聲音仿佛被濃煙嗆過一般,沙啞悶厚,聽著極不舒服,讓人感覺嗓子眼裏塞了個燒紅的棗核一般。
本來慕青正要指責對方,見他先開口道歉了,也不好再開口難為,隻是小心的扶著踉蹌的爺爺,“爺爺,身上疼不疼。”
“沒事。”爺爺擺了擺手,轉身看向黑色黑色連帽衫,“你的腿,沒事吧?”
經爺爺這麼一說,慕青才注意到對方好像有些跛腳。
“老傷,沒關係。”黑色黑色連帽衫有些不自在的把收了一下右腳,沙啞的聲音似乎帶著落寞,“既然老人家沒有事,我先走了。”
黑色黑色連帽衫緩緩的抬起頭,低垂的連衣帽遮住了他半個臉,清冷的目光從爺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慕青的身上,他目無表情的盯著慕青看了幾秒,然後轉身向著爺爺微微含了含腰,很急促的走了,雖然腿腳有麼一點的跛卻絲毫不影響的他的靈活行動。
慕青愣愣的看著那人的背景越來越遠,腦海裏卻一直閃現著剛才看到的一幕,衫帽下的那張臉,根本就不能叫做臉,雖然被衫帽遮住了半張臉,但那滿臉的瘡痍卻是清晰無比,額頭上一道長長隆起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耳朵,被手術針縫過的痕跡如溝塹一樣附著在高高鼓起的疤麵上,眉毛隻有眉頭一丁點,眉頭後的部分明顯是灼燒後留下的明晃晃的傷疤無法在生發。眼睛更像是在一堆傷疤上開了個坑,上下眼皮以及眼下臉頰的地方也是撮起的光滑的不平整的傷疤偶爾有一塊平整泛著光滑的地方,慕青曾見過法醫的一些案例,那種傷疤隻有重度燒傷後才會留下……那人在看自己的時候眼睛似乎是從結了瘡的肉縫裏看自己一般,黑黑的瞳孔上似乎蒙著一層灰白的霧。他的嘴巴也被勾開過,嘴角上留著一條淡淡的疤痕,即便如此,這也是他暴露在外麵的半張臉上唯一讓人看得過去的地方了,那他隱藏的半張臉會不會如同地獄鬼煞一般的恐怖……
“青青……”爺爺喊了一聲正在發呆的慕青,“走了。”
“哦。”慕青回過神來,扶著爺爺進了公墓園區,明明剛剛的天氣還是陽光明媚,這會兒卻突然的有一些陰沉起來。園區裏麵的鬆柏倒是蔥鬱繁茂,但卻隱隱一股陰森的感覺。爺爺來到了一處墓碑前,極為普通的青石頭墓碑上,隻有簡少楠三個字,沒有生卒沒有照片,看的出來立碑之人並不怎麼關心這位亡者。墓碑前放著一捧鮮花,已經有人在爺爺和慕青之前來祭祀過了。
爺爺將自己拿著的鮮花放到了墓碑前,歎了一口氣,“老同學,我這個老不死的來看你了。”
爺爺對著青石墓碑出了一會神,轉身走到了一旁漢白玉的墓碑前,精致的漢白玉墓碑上鑲嵌著一張特殊材料製作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滿麵笑容,帥氣的仰著頭,無憂無慮的樣子。簡雲海三個大字飄逸的刻在墓碑上,慕青看了一眼,爺爺的這位老友的生卒,發現他去世的那年正是自己出生的那年,而且這位已故的簡雲海應該跟媽媽同歲的樣子。
簡雲海的碑前,同樣已經有了一束鮮花,但同隔壁不同的鮮花,是一束開得正盛的白百合,“青青,把花給我。”爺爺伸手從慕青的懷裏取過了那束純白的白百合,沉重的放在了墓碑前,“雲海,這是你最喜歡的白百合,二十多年了,伯伯才來看你,你不會怪伯伯吧。”
慕青看著那束百合,若有所思,媽媽好像也很喜歡百合花,她說白百合純潔單純沒有心機。
“青青,這是你爸爸……”爺爺頓了一下,緊接著道,“的好友,雲海叔叔。”爺爺示意慕青行李,慕青對著墓碑鞠了一躬,就聽爺爺對著墓碑道,“雲海,青青是葉琪的女兒,已經長大了,你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可惜文風卻……唉……”
慕文風是慕青的爸爸,爺爺一語未盡,滄桑的臉更顯愁容,一陣小風吹過,爺爺迎風咳了幾聲。
“爺爺。”慕青輕輕捶著老人家的後背,安慰道,“爸爸和簡叔叔,在天堂一定會幸福的。”
“你們是誰!”一聲老年婦女特有的尖銳的聲音把慕青嚇了一跳,她扶著爺爺轉身,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兩米多遠的簡奶奶,還有隻穿了襯衣的簡凡及幾個隨從。
爺爺扶了扶鼻梁上老花鏡,認出了對麵的人,輕輕淡淡的打了個招呼,“簡夫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你……你是?”簡奶奶見爺爺認識她,也趕緊的打量起爺爺來,“你是老慕!”簡奶奶將右手抬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罩著嘴巴,聲音裏透出了一股欣喜,“老慕!真的是你,你什麼時候回的海城!”
“咳咳,剛回來不久。”爺爺依舊輕輕淡淡的回應著,絲豪沒有因為老朋友見麵而欣喜。
“虧你有心還來看望雲海,不像有些人,連自己親爹的祭日都記不得。”簡奶奶不滿的眼神在簡凡的身上飄過,“老慕,她是?”簡奶奶指著慕青問到,她記得麵前這個麵容姣好的短發女孩在醫院喊葉琪那個狐狸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