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婚禮(1 / 2)

鄧青橙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時候18歲,參加她哥哥的婚禮,離現在,嗯……有七八年了吧。那時——她笑著看看身邊挽著的跟她一起走紅毯的他——他們還不認識彼此呢。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神奇,能讓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走在一起,然後穿越整個城市,在平凡的生活中被需要被感動,最後默默攜手走上腳下這塊紅地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當兩個幸福的人並肩站在神父麵前傾聽著神聖的誓言時,像心電感應似的四目相對。他的目光那樣專注、那樣深情,並不是第一次麵對他這樣毫無保留的承載著深厚感情的目光,但此刻在這莊嚴肅穆的教堂,周圍滿座著親朋好友,她像第一次那樣害羞了。緩緩的低下頭,看見自己腳上那雙比紅地毯還要鮮豔奪目的高跟鞋,不由感歎:那麼遠的路,身邊這個人始終從容堅定,牽著她一路前行。是的,他們一起走了許多年許多路,他牽著她的手一直那麼溫暖,那麼有力。今天一起走紅毯對她而言不是最高興的一次,也不是最浪漫的一次,但在這樣風和日麗的日子裏,在這樣充滿祝福的氛圍中,她看見了自己的輕舞曼揚的青春,像剛剛婚禮進行曲響起時頭頂上紛然落下的粉紅花瓣雨,帶著記憶的香味,飄向她的腦海。

第1章婚禮九月份最後一天的下午,沉浸在夢鄉中的鄧青橙被她的姐姐吵醒,她很不滿的朝著姐姐發牢騷,“我這一個月軍訓都累死了(其實隻有半個月),好不容易解放了,你還不讓我睡覺,簡直比我們教官還可惡。”說完又躺下了。“我要是你們教官的話就不會在這裏跟你囉嗦,直接罰你在操場上站軍姿,快起來……”

青橙被她姐姐推得不耐煩,但聽她語氣不善,估計耐心快用盡了,隻好央求道:“讓我再睡會兒,五分鍾,我保證就五分鍾。”鄧青蔓的語氣反倒平靜下來:“ok,如果你不介意明天在你哥的婚禮上被大家當成非洲來的友人觀賞,我可以允許你睡到吃晚飯。”十幾秒鍾之後,鄧青橙“噌”的一聲坐起來,還沒開口,她姐姐就笑語嫣然的給她拿過拖鞋,推她去衛生間洗漱,“三十分鍾之後出發,我保證等你回來的時候變成一個亮眼的白富美。”

“噠噠噠”鄧青橙把腳上的拖鞋踩得響徹臥室,這倒不是起床氣,而是表達他們對她侮辱的不滿,她現在聽不得“非洲”這兩個字。想想就來氣,幾個小時前她剛進家門,大家都用進動物園看猩猩的眼光打量著她,她最最親愛的老媽居然第一個大笑起來,“你這半個個月的軍訓是去非洲訓的吧,黑得你親爸親媽都快認不出來了。”接著她姐調侃:“不錯嘛你,衝出亞洲走向非洲了。”她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爸笑道:“我們家小橙雖然曬黑了,不過看上去還是那麼漂亮可愛,一點都不影響美觀。”鄧青橙這才露出見到親人的激動表情,可老爸的下一句話就讓她抓狂,“跟爸說說,非洲好不好玩?”

鄧青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彎彎的淡眉,晶亮的雙眼,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嘴唇,最滿意的是厚厚的耳垂,據說耳垂厚的人有福氣,不過就是臉圓了點,皮膚黑了點;再想想鼻子尖得像座塔,頭發卷的像蜂窩,皮膚黑得像煤炭的非洲人,哼,非洲有這麼好看的女生嗎?

被姐姐帶著進了美容院的鄧青橙很受傷,因為這裏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長得白。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一樣的黑,甚至幾個室友曬得比她都黑,那時她還暗自慶幸自己不怎麼容易曬黑。可一離開同級學生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黑。她還記得今天上午去找輔導員請假的時候,在辦公室裏碰到的那個皮膚白皙的學姐,她笑吟吟的問:“你是大一的新生吧?”鄧青橙鬱悶了,軍訓昨天結束,現在他們脫了軍訓服,她怎麼就能一眼看出她是新生呢?結果她就問了有生以來最腦殘的問題:“你怎麼知道?”還沒等那學姐回答,輔導員便笑著說:“你曬得那麼黑,一看就是剛軍訓過的孩子。”然後她才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多麼蠢的問題。再看看本來就很白,還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美女學姐,頓覺形成新明對比。臨走前,她瞥見了美女學姐手裏拿著的一本考研資料,上麵赫然寫著她的名字:楊梓晴。

現在的鄧青橙又想起了那位叫楊梓晴的學姐,要想在一天之內變得像楊梓晴那樣白是不可能的,畢竟積重難返,不過隻要有她三分之一的白,不要在明天哥哥的婚禮上被人笑話長得黑她就謝天謝地了。

十月一的一大早,鄧青橙就被老媽的大嗓門叫起來了,想起今天是哥哥的大喜之日,她就很乖巧的起床梳洗,看著臉上花了兩小時換來的不太顯著的白,小小的心疼了一下她姐姐的錢,換上昨天姐姐給她新買的粉紅色連衣裙,裙子的袖子跟軍訓穿的海魂衫的袖子差不多長,正好蓋住了那一小段雪白的手臂,露出的一大段簡直黑得不忍直視。

鄧青橙和姐姐趕到自家的四星級飯店時,客人基本還沒到,自家的堂兄妹倒是來了好幾個,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鄧青橙生疏的踩著高跟鞋過去,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老媽叫去,介紹剛來的兩位老人,這是你嫂子的爺爺奶奶,又介紹她:“剛才那是大女兒,這是我的小女兒,青橙,今年剛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