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來,這次你錯了,我要你走,現在就走。”他的目光很堅定,語氣也堅定得無法動搖。“你記得我們剛才說過的話嗎?殺人要及時,絕不能錯過,這件事情也是一樣的!”
“如果我不走呢?”董去來道“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一定會殺了我?”
“是的,如果你不走我一定會殺了你!”
董玉仿佛已經預知到了什麼。
夕陽即將落下,他的生命是不是已如這黃昏的殘陽,即將落下帷幕?
歐陽雄心冷冷道:“你再仔細看一看吧!”
“我已經看清楚了。”董去來道:“這屋裏的光線足以讓人看清楚那些慘死的人!”
歐陽雄心麵對著珠簾,道:“活著時候看起來越可愛的人死後看起來越發地悲慘可怕。”
“我本來可以走的,因為像我這樣的人無論去哪兒裏都可以,但是我不能走。”董去來淡淡地道。
他瞧著歐陽雄心繼續道:“因為我花了一生的心血才造就出你這樣的一個人,我不能讓你毀在別人的手裏。你知道我的為人有很多事情我寧願自己去做。”
歐陽雄心道:“是,我知道。”
董去來問:“我們是不是一向都能彼此了解?”
“是,我已經準備好了。”
“你準備在什麼時候?”
“此時此刻,殺人要及時我會永遠牢記這句話的?”
“那麼你準備在什麼地方?”
“就在此地。”
歐陽雄心環視著四周,沉痛地道“這裏的每一具屍體,活著的時候都是我最親近的人都跟我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他們的死卻令我感覺悲痛欲絕,痛不欲生!”
董去來忽然問道:“如果我也死在這裏呢?”
歐陽雄心慘淡地道:“如果你董去來也死在這裏,那麼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就全死在這裏了。”
董去來輕輕地道:“我很高興你能說這句話!”
從來隻流血不流淚的董去來在說完這句話,他那雙冷漠而死灰的眼裏似有種什麼東西在裏麵發著晶光。
歐陽雄心已轉過身,麵對著他。
他卻沒有發覺董去來眼裏的晶亮的東西,此刻他的眼裏已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慢慢道:“所以就在此地,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裏更合適。”
董去來也慢慢地附道:“沒有了,的確沒有了。”
此刻他已瞌起了眼,睫毛上還懸著顆冰珠。
歐陽雄心忽然大聲地道:“你就動手吧!”
董去來突然張開眼,也大聲地道:“等等,我還有事情要交代!”
此刻董玉纖細白皙的手指已輕輕地拂過屋裏每一件東西,這裏的東西每一件都是他最珍惜最不舍的,他輕輕捧起床上的枕袋自鼻前輕輕地聞著,他要記住這個味道。
過了今天之後,這些東西,這些味道隻能留在他魂魄的最深處的記憶裏。
這時門開了,興隆鏢局的一個屬下進來,對董玉道:“董玉,你在這兒,我到處找你!”
董玉抬起頭道:“是不是董爺找我?”
來人道:“董爺今天已找了你三次了,看樣子董爺已經離不開你了,董玉你就要發達了!”
董玉問道:“你認為像董爺這樣的人一天找我三次會有什麼事?”
來人目光閃爍著道:“當然是好事啊!”
顯然他很是羨慕董玉。
“是,是好事!”董玉點點頭,起身跟了出去。
董去來與歐陽雄心已來到了廳。他們已經準備在這裏決鬥。
他們倆的神色很沉重,的確決鬥決不是件輕鬆愉快的事。
由其是董去來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心在歐陽雄心挑的地方受死!
他懼的不是死,而是三十幾年的兄弟情僅在一夜間飛灰湮滅。
當最後絲殘陽照入這令人發寒的墳墓時,董玉已站在門前,恭敬地道:“董爺!”
董去來負著手,瞧著他道:“董玉,你進來!”
“是。”董玉走了進來“總鏢頭。”
董去來道:“董玉,你從未讓我失望,過隻要我輕輕一喚,你便會出現。”
董玉道:“董玉從來未讓任何人失望過,從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讓人失望過。”
董去來走到他的身前,道:“可是今天你的樣子看上去卻顯得有些疲倦,身上還是穿著昨天那件衣服。”
他的目光一低,已轉到董玉的腳上,繼續道:“連靴子上的泥都還沒有擦幹淨,平時你不是這樣的。”
董去來抬起頭,瞧著他,目中較有意味道:“平時不管在忙,你都會抽出時間來清理儀容。”
董玉並沒有解釋今天為什麼沒有換衣服和去靴上的泥,隻道:“是,因為我知道董爺和歐陽大爺都是非常講究這些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