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武林神話(1 / 2)

吳俊比一手撫著胸膛,一手杵著雪白的牆壁。

他的臉色也慘白得如這牆壁。

他微垂著首,不停地喘息著,額上早已布滿了細小密麻的透明晶瑩的汗珠子。

他悄悄地將珠子抹掉,仰起頭來,瞧著董去來,嘴唇失色顫抖著道:“我真不明白,我已失去了內力,正如你所說我現在隻是個隨時需要別人來照顧的病人,恐怕連咬舌自盡的勇氣都沒有了。我根本逃不出你的掌心和興隆鏢局的,你又何必給我戴上這腳銬,豈非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而已。”

董去來輕搖著根手指冷聲說道:“此言差矣,人世間絕沒有絕對的事,像你這樣的人被人喻稱武林神話,號稱吳俊袖箭,血濺當場,出手一箭,冠絕天下,這樣的你怎麼會不可怕?你雖失去內力成為了個病人,但你的這雙手由能動,而吳俊袖箭又總是在最不可能出手的時候出手,我又豈敢疏忽大意。”

吳俊比聽了無耐地搖頭,苦笑著,任由他扶著自己出了庭院。

興隆鏢局的門口早已備好了馬車,兩人上了車,車夫一勒韁繩,馬蹄聲便噠噠地駛向長安居。

吳俊比瞌著眼,盡量將他的兩條長腿在車廂裏舒展開來。

這個車廂雖不及自己的舒適,自在。

那不知什麼動物的皮毛做成的簾子卻倒也能擋住外麵的風雪,不過讓廂內溫暖如春的主要原因倒也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地上放著的青色銅盆。

董去來拿起青色銅火鉗把盆中的碳火撥得更旺些,然後才轉頭對吳俊比道:“你倒是很悠閑。”

吳俊比幽幽地道:“既然明知道逃不了,不妨放輕鬆點兒,等著喝杯美酒。”

董去來冷目光閃著,冷哼了聲道:“不過恐怕這次長安居上的酒可不是那麼容易喝到口,所以趁著這車廂裏有酒,你不妨多喝些。”

吳俊比聽了立即棱唇勾起,劃起道優美的弧線,隨即張開眼來,道了聲好!

接過他遞來的杯子,是一飲而盡。

然後他的眼慢慢地彎下,形成了鉤狀,散發著精光,兩頰上也逐漸泛起奇異的紅霞,人好似重生了一般,他豎起大拇指讚道:“好酒!”

董去來自己也小酌了一杯,忽蹙起眉頭來,又斟了杯,卻隻是用舌頭沾了沾,便全部倒於地上。

吳俊比見此也不禁跟著蹙起眉來,道:“如此珍貴的酒,你為何要倒掉?”

董去來冷冷道:“再珍貴的酒,一旦變酸,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價值,留它又有何用?”

說著,他竟動手要把剩於瓶中的酒全部倒下,不想,卻被一旁的吳俊比搶先一把奪下,全部灌進了他的喉中。

由於他喝得過急,竟嗆得他咳嗽連連,眼淚都陣出眶外。

等他勉強止住咳,這才抬頭瞧見一臉溫怒的董去來,淡笑道:“你何必發怒?”

他把空酒瓶塞入董去來的懷裏道:“自古就有美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糟蹋的名句,你難道不知道嗎?我隻不過是替你把這瓶美酒送下,何況並非是這瓶酒變酸,而是你的心裏變了味道。”

董去來的臉越發地陰沉著,忽然一把揪住了吳俊比的衣領,瞪著他,厲聲喝道:“你知道我這手一按下去會怎麼樣?”

吳俊比一臉平靜地道:“你的手這麼一按,就會聽不到許多有趣的話了。”

董去來道:“那麼我雖……”他的話未完,馬車陡然一震,董去來和吳俊比的身子來回一晃,險些將車廂給撞出個大窟窿來。

董去來狠狠地鬆開手,又怒視了吳俊比一會兒,一副活像是要把他吃掉的凶煞樣子。

吳俊比依舊淡淡地微笑著,完全不放在心上。

董去來怒極,扭頭一掀簾,問道:“什麼事兒?”

車夫自馬車的橫梁上跳下,扭頭回道:“爺,長安居到了!”

董去來冷眼橫了眼吳俊比,跳下馬車,吳俊比也跟了下去。

他還是顯得那麼懶散,落拓,卻又不失瀟灑飄逸。

他們一出現在長安居的門口,自免不了遭來人們的圍觀和少女們的側目。

他們似在奇怪,明明長得相似的兩個人為何神情、氣質上是如此地不一樣呢?

一個是一身青袍,神情冷漠、高傲、負背著雙手,昂首闊步,不輕易將世人放於眼中,唇間有兩撇小胡的闊少;另一個是披著件棕色披風,穿著件洗得發白老舊的衣服,神情很是懶散,疲倦。卷發,飄灑在肩頭,看似不把一切甚至是生死放於眼裏,但那雙修長、削瘦、有力的手指間卻時刻握滿了對世人的滿把同情,隨時隨地都準備懲惡揚善的落拓男。